第一章 田间
一路走下来，韩江体会到了过街老鼠的感觉。
所有村民看着他的眼神中都带着浓浓的厌恶和恐惧，避之唯恐不及。
韩江感到有些茫然，就算是把他当成了骗子也不必反应如此激烈吧？可若要说村民们都知道了二十年前的事情，又不太合理。
那一夜的凶险，老道只告诉了韩斌一人。以韩斌的性子，也不可能向他人说起。
沉思之中，韩江不知不觉地走到了田边。
一片片整齐的田地中，庄稼长势喜人。清晨的阳光洒在庄稼上，衬托地越发翠绿。夜晚的露水还未消退，让植叶微微一沉。
在田垄之中，一个女人正艰难地挑着担子，两桶水压地她步履维艰，背影歪歪斜斜地。
韩江想要过去帮忙，可想到村里人看到自己的态度又不由止住了脚步。若是吓到了她，恐怕会帮倒忙。
一声尖叫声，打破了田间的安静。
女人摔倒在地上，桶里的水泼了出来，将她淋成落汤鸡。
韩江也顾不上太多，急忙快步走了过去。
走近后，他看清了女人的长相。
一头有些干枯发黄的头发被打湿后，几缕贴在了她的脸上。她的脸色苍白，一双眼睛中满是愁郁。即便如此狼狈，也丝毫无法遮掩住她的美貌。
她的一双丹凤眼含着泪微红，柳叶眉微微蹙起，在高挺的鼻梁上凝成一个川字。清瘦的脸蛋如一件不加雕饰的天然艺术品，而那张没什么血色又发皱的双唇便是藏着美玉的原石。
此时，她那身因为常年水洗而发白拉长变得宽大的衣服在被浸湿后透出肌肤的颜色，让韩江急忙移开视线。
“你还好吗？”
韩江看着她的双眸，问道。
令他感到惊讶的是，眼前的女人虽然看着他眼神也有些躲闪和怯懦，但韩江能够分辨地出那是畏生，而不像是其他村民像是看到鬼怪一般。
“我……我好像脚崴了。”
女人低下头，低声说道。
“介意我帮你看一下吗？”
韩江视线掠过女人的身体，落在她的脚上，很容易就能看出她的脚踝肿起一块。
“不用了。”
女人神色有些窘迫，显然也是发现了自己现在的着装有些不妙，强撑着站了起来。
只是她刚走出两步就双腿一软，险些摔倒在地上。
韩江连忙托住了她，这才避免她又摔到屁股。
只是，韩江一低头，又连忙闭上了双眼。
此时，女人弯着腰，而韩江则是居高临下。
“麻烦……麻烦把我放下！”
女人咬着嘴唇，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衣领。
韩江连忙扶着她在地上坐下，心跳地飞快。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生理反应？在山上待了二十年的韩江也不清楚。
泪水在女人的眼中打着转，她咬牙看着自己的脚，似乎是在暗恨自己不争气。
“你是医生吗？”
女人抬起头，看着韩江问道。
“略懂一点医术。”
韩江发自内心地说道，他深知自己师傅的能耐，自认为自己这么多年也只学到了他身上的一点皮毛。
“那……那就麻烦你帮我看一下吧。”
女人下定了决心，闭上双眼。
她长长的眼睫毛颤动着，双唇紧紧抿着，像是认命了。
“那就冒犯了。”
韩江在她面前蹲下，单手抓起了她受伤的脚。
他小心翼翼地脱下她脚上的凉鞋，雪白丰满的脚丫完整地暴露在韩江的眼前，触感微凉。
如果没有那脚后跟的几个水泡，这双脚简直就像是一块羊脂玉。
韩江一只手捧住了她的脚，微微抬高。
宽松的裤腿下滑，露出一只笔直的腿。
韩江的另一只手盈盈握住她的小腿，女人脚踝吃痛的位置开始感到一阵温热。
片刻之后，韩江手上微微一掰。
“好了，你试着活动一下。”
韩江松开她的脚，站起身来说道。
女人睁开双眼，有些质疑地看着韩江。
这就好了？
看着韩江鼓励的眼神，女人半信半疑地活动了一下脚，紧接着瞪大了双眼。
真的好了！
“这……太神奇了！”
女人发出一声惊呼，难以置信地看着韩江。
“小伤而已。”
韩江微微一笑，道。
“谢谢你，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说到这里，女人神色又有些黯然。
“不客气，虽然好了，但这两天最好脚踝还是先别吃力了。”
韩江叮嘱道。
女人点了点头，好奇地看着韩江。
“你不是田阳村吧？我从来没有见过你。”
“我昨天刚来到这里。”
韩江摇了摇头，并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
“这样……我得回去了。”
女人低头捡着担子，重新把水桶挂在上面，挑着准备离开。
“等等。”
韩江叫住了她。
女人转过头来，疑惑地看着他。
“你不怕我吗？”
韩江问道。
他想要知道，为什么村民们看到他会是这个反应。
“害怕？我为什么要怕你？”
女人疑惑地看了一眼韩江，又飞快低下头。
“从来……只有村里人怕我。”
女人咬着嘴唇，低声喃喃自语道。
虽然声音犹如蚊鸣，但还是落在了韩江耳中。
“村里人怕你？为什么？”
韩江愣了一下，下意识反问道。
如此瘦弱的女人，韩江很难想象出她会有什么威胁性。
“我……”
女人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支吾好一会后，埋着头脚步匆忙地离开了。
韩江看着她的背影，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还是回到了韩斌家中，并不打算不辞而别。
只是在村里走了一圈，韩江心中又多了许多疑惑。
临近中午，韩江听到了门外停车的声音。
韩斌回来了。
韩江有些惊讶，饭点不是餐饮摊贩生意最好的时候吗，韩斌怎么回来了？
从昨晚看来，那个大巴车上下客的地方是韩斌的据点，从那回家可不算近。
片刻之后，韩斌走了进来。
早上，由于韩斌一直埋着头，为了防止汗水滴到食材中额头上还围着一块毛巾，韩江并没能认真看清他的长相。
现在，韩江终于看了个仔细。
此时，韩江微微张着嘴巴，有些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