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原来是你
派出去的卫士是在距离那晚第二天后回来禀报的，鼓楼聚仁楼那里有个中年男子从后门出来直接向外郭高桥门方向走去。
一身得体的锦衣就算不是掌柜也应该是聚仁楼的拿事的人。而后又有两个卫士回禀，张文朗和王憾各带着一名校簿出了六部的门向秦淮河沿堤方向。
朱一航连忙换上不显眼的粗布短衫，叫上塞哈智以及王楚。三人各带上1名卫士分头行动。
从玄武大街到高桥门抄近道，便半炷香的功夫也是绰绰有余。塞哈智蹲坐在路边，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看到那个中年人后。眼睛微闭身体向后一仰，装作一个在路边休息的路人。
等到那男人的身影一掠而过后，塞哈智又悄无声息的混入人群中。只是这个男人心中好像没有一个准确的目的地，东一条街走走停停，西一个店张张望望。
再这么走下去，顺着上方门那可要出了应天城了。塞哈智已经看到不远处上方门的城门口了。
另一边朱一航和王楚带着两名卫士情况就有些糟糕，他们四人正扒伏在一处拱桥旁，下方就是潋滟平静的秦淮河。
“王楚，他们走了没，我就搞不明白这破河有什么可看的。”朱一航渐渐感觉有点体力不支。
王楚微微伸出头，透过栏杆上的缝隙看见那四个身穿便服的人已经坐在一张矮疙瘩桌子前吃起了鸭血粉丝汤。
“走，感觉上去。”
王楚脚下一使力，一把翻过桥上的栏杆，伸手一个一个将三人拉了上来又故意大声说道：“你们三个啊走路还不看着，修桥不就让你们能过河嘛，还能往河里走吗？”
四人正要往铺子那边赶去，朱一航连忙说：“现在换了衣服，我怕那个卖鸭血粉丝汤的老妪还是能认得出来。”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上面早就蒙上灰尘，“赶紧往脸上抹一抹。”旁边三人纷纷效仿，这下四个人就真的像是应天城里的苦力了。
正在锅前忙碌的沈老太婆看着迎面走过来的这群腌臜汉子，撇了撇嘴：“四个人四文钱，先付后吃。”
朱一航他们四人趁着人少，找了块邻座的空桌子坐了下来。
朱一航坐东朝西正好能将王憾那四个人一举一动看的一清二楚。
四碗粉丝汤不一会儿端了上来，狼吞虎咽之际王憾喊了一声：“结账。”老妪慢慢悠悠的走了过来，“一共是3文半。”
老太婆走到跟前正好挡住了朱一航的视线，左右两名卫士也不敢斜着眼睛瞟。
只听见这个沈老太婆说了一句“你这锭银子我们这种小本买卖怎么找得开？”又听见王憾细声细语道：“找不开那就慢慢找，我们也不急。”
“你们不急，我们锦衣卫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朱一航一拍桌子。王楚和那两名锦衣卫卫士立马站了起来，飞跃般跳了过去。腰中藏起的短刀已经抵在了校簿以及王憾的背部。
那两名校簿准备把藏在腰上的小刀**，却发现已经空空如也。
“什么人，还敢学锦衣卫腰中藏刀。”王楚把收缴来的小刀扔进了沈老妪的锅里，嘴上也不忘撒一把盐。
朱一航抽出短刀，刀锋直指张文朗，“老太婆，把刚才他给你的东西交出来。我可以保证你可以死在他俩后面。”
“锦衣卫，不过是皇上近前的几个侍从罢了，狗腿子安敢审问京师命官？”王憾嗤笑道，很快就被站在身后的王楚踹了一脚。
朱一航根本不想理睬王憾，他面无表情一直盯着迟迟没有转身的老妪。他有一种预感，这个老太婆的身上有这次瓷器掉包案的决定性线索。
“老咯老咯，一辈子不摔沟里，天老爷都不会答应的。”沈老太转过身子，布满皱纹的脸上此时露出不同寻常的慈祥的笑容。
这个老人不是什么善茬，朱一航右手愈加用力，刀柄硌得手开始发疼。
“忙活大半辈子我大哥与朱皇帝的仇也就没那么重要了，反正我也赚够了大明不少的钱，这一辈子也值了。等下去跟我大哥说一声，做妹子的没有对不起沈家人。”
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这位老妪仿佛要哭了出来，终于对朱一航低了低头，右手伸进了袖兜。接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一颗纸丸形状的东西被她拿在指甲尖。
“这里面写着这些年官窑掉包的物件以及我们聚仁楼最后卖出去的买家，有的是真名，有的是化名。反正我也不关心，只要把钱赚到手就好了。”
朱一航刚准备用手接过，思绪猛然一震，横刀伸向老妪，“把东西放在刀锋上。”
“朱棣还真有心思，你们这帮锦衣卫真不是白养的。”
纸丸刚接触到刀刃，朱一航就感受到手感上的不对，实心的？他感觉到呼吸有些急促，但手上动作丝毫不减，右手一提连忙将纸丸调开。
纸丸掉在了其中一名校簿的脚上，滚落在地。嘭的一声爆裂开来，朱一航只感觉到一阵热浪扑面而来随后就像是一张无形的巨手把他掐在地上，双耳以外寂静无声，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在无规律的跳动着。
“快去王憾家，封，，出入，，”朱一航不知道自己的话有没有人听见，随即昏倒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是黄昏，朱一航睁开眼睛发现四周全部都是身着暗黑色的锦衣卫。纪纲大人还有塞哈智正在跟他们说些什么。
水，他现在感觉自己喉咙正在冒烟。
朱一航剧烈咳嗽一声，他被自己干涩的唾沫呛到了。塞哈智一下子就听到了，立即小跑过来，脸上难掩惊讶：“可以啊朱一航，我以为你最起码要明天才能醒过来。”
塞哈智拿出随声携带的水壶，一便喂他水一边说：“你这次可立功了，记得王憾家后花院，一个时辰前我带弟兄去抄了，十件官窑瓷器，个个精品。还拿羊胃裹起来藏着。王憾还真有他的。”
老妪呢？王憾还有张文朗？王楚他们呢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