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凯文
其中一位咨询师面露讶异道：「干嘛？妳该不会真的对他有意思吧？」
薛婷婷被说中心事，脸又更红了，但嘴上还是说：「才没有。我就是好奇问问。想听一些八卦而已。」
另一位咨询师出于好心劝道：「别想了，Kevin一看就知道是玩咖啊。」
「我知道啦。」尴尬的薛婷婷说完便拿起柜台下的马克杯，佯装去茶水间倒水。
两位咨询师互看一眼，其中一位摇头道：「年轻人就是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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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长办公室内，原本正在收发email的苏院长看了一眼笔电荧幕右下角的时间，接着拿起桌上一面方镜，端详起自己的面容。
他正露出满意的微笑时，一阵敲门声响起。他一面梳理头发，一面将镜子放下，喊：「进来。」
门外的萧凯文说：「没手开。来帮忙一下啦。」语气像是和朋友说话一样。
萧凯文这种「装熟」的拉关系方式很危险，因为很容易就变得油腻或令人心生厌恶。但他有一股别的业务没有的魅力，不只让人不知不觉地放下戒心，更让人想主动接近他、信任他。这或许也是顶尖业务独有的特质之一。
苏院长翻了翻白眼，心想：也就Kevin那家伙敢这样对我说话。真是没礼貌。
他起身去帮萧凯文开门，看到萧凯文手上的星巴克咖啡时，一张脸冷了下来，酸萧凯文道：「就只会买星巴克。」
萧凯文厚着脸皮笑道：「想喝庄园咖啡吗？年底业绩就靠你了。要是有拿到订单，明年你想喝耶加雪菲还是艺妓都行。」
苏院长心想：哼，还记得我喜欢什么咖啡豆。好吧，不跟你计较。
他虽心里是这样想，但院长的身份使他习惯摆架子，尤其是在厂商业务面前。所以他回到办公桌后坐下，依旧沉着一张脸对萧凯文说：「又研发出什么新功能了？」
「绝对是跨时代、崭新的功能！虽然我本身就在科技业、走在人类文明的最前端，但要不是我亲眼看到，我实在很难想象现在科技已经进步到这种地步。」萧凯文浮夸地说，「等你听我介绍完，你就会知道我今天根本就是送钱来。」
他边说边将其中一杯咖啡放在苏院长面前，接着将苏院长对面的会客椅移到苏院长旁边，才坐下。
苏院长听到「钱」字的时候，眼睛闪过一道精光，显然这句话引起他的兴趣。
但他不慌不忙地打开杯盖，喝了一小口热美式，才冷言道：「夸大其辞。要是你今天讲的东西我不感兴趣，你以后就不用来了。」
观察力极佳的萧凯文捕捉到苏院长的小眼神，露出胸有成竹地的笑容，道：「安啦。我自己就是眼高于顶的人，要是我们公司的产品不够看，我也不好意思出门推销。」说完便从口袋里拿出随身碟，交给苏院长。
苏院长接过来看了一眼说：「没病毒吧？」
他将它插上笔电后，荧幕随即跳出一个视窗，询问是否安装驱动程式并自动开启执行。
他按同意以后，萧凯文才说：「你想太多了。依我高尚的人品，怎么可能会在你笔电里植入木马病毒、瘫痪你们公司系统，或是窃取资料再透过网络回传我们公司的云端资料库呢？」
萧凯文说得信誓旦旦，但苏院长却面露惊慌地瞪他道：「依你的人品？」说完又急道，「怎么没有取消键？」
萧凯文感到啼笑皆非，摊手道：「喂喂喂，就算不相信我的人品，也相信我的销售技巧好吗。我根本就不需要植入病毒嘛。」
苏院长关闭网络后，正要拔去随身碟，就被萧凯文制止道：「真的没有啦。想也知道不可能，我又不是卖防毒软件的，也不是同业竞争。」
苏院长愣了一下，与他大眼瞪小眼两秒才道：「说得也是。」这才冷静下来。
程式安装完毕后，自动开启。
萤幕上显示一个极具科技感的系统，画面**有一个半透明的3D头颅，看不出性别，三轴贯穿头颅中心。除此之外，四个边上都各有一排工具箱，看起来操作有些复杂，苏院长一时不知该如何下手。
「好了吗？交给我吧。」萧凯文一副理所当然地把苏院长的笔电拿到自己面前。
苏院长不满道：「搞什么。要demo是不会自己带设备吗？」
「我的笔电太高阶了，就是要用你这台处理文书的笔电，才能显示我们的软体写得多厉害；连普通笔电规格的运算效能都能跑得动。」
苏院长没再表示意见，但心道：说得也是。要是软体需要高效能的硬体才能运作，那我不就等于买了软体还得再加购昂贵的硬体，到时候又是一笔开销。
萧凯文将笔电画面投影到苏院长对面的墙上，接着熟稔地点开工具列上的「头发」图示按钮，跳出的视窗上出现各种发型。
他随意挑了一款黑长直发后，又按了另一颗「眼睛」图示按钮，弹跳视窗上出现数十种眼睛选项。
萧凯文将游标滑到最上方一排「热门清单」的其中一个选项上，就自动显示明星的名字。他一边操作一边说：「这一排都是目前整形外科最流行的眼型，都是用男、女明星做模板。如果后续有签维护，我们会每季更新热门清单。」
他任意点选A女星的眼型以后，又点选B女星的鼻子……，等等。最后按下建模按钮后，头颅开始建模。
「好啦。这些图像化的按钮操作起来很直观吧。系统运算后，就可以建构出原始3D影像模型。不过要即时生成的话，可能要再高规一点的处理器，你这台大概要两分钟吧。」
在等待的期间，两人先是各自喝了一口咖啡，接着苏院长问道：「它能输入病人的原始相貌吗？」
萧凯文说：「当然可以。就像做好莱坞特效电影一样，用我们公司的高解析度脸部扫描系统，就可以轻松为病人的原始样貌建3D模型图档。不过那套系统比较吃运算，毕竟是高解析度的嘛，脸部捕捉仪器产出的参数需要高阶电脑的效能才行。」
苏院长点点头，表示可以理解。他对这两套系统非常感兴趣。
两分钟后，建模完成。萧凯文操作滑鼠将其设为原始模型、建档后，移动X、Y、Z轴，就可以从不同角度观看。
苏院长简直看呆了，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投影在墙上的模型。
萧凯文暗笑一下，又说：「不只这样，还能微调。」他按下另一排工具列的按钮，将模型上的眼睛和鼻子再稍做修正，呈现的效果就像是捏黏土一样。虽然因为笔电效能的关系，画面有些卡顿，但还是有惊艳到苏院长。
萧凯文一边将这「术后模拟效果」与原始模型做对比，一边暗暗观察苏院长的细微表情，同时介绍说：「从此以后病患在咨询的时候，就可以即时看到术后的模拟长相。不只会比较放心，你们之间也不必再鸡同鸭讲。」
苏院长试探道：「这套系统，你介绍给哪几家了？」
「老实说，你们是第六家。」萧凯文摊手，一副无奈道，「没办法，你贵人多事，很难预约。」
「有哪一家跟你们下订吗？」
「这个不方便透露。不过老实说，确实有两家已经签MOU；他们都有要客制化的部分。」
「克制什么？」
「这我就不方便告知啰。MOU里面有包含保密协议。」
苏院长单刀直入地问：「这套系统多少钱？签维护的话，要怎么算？硬体设备有什么规格要求？」说到这，他又面露不悦道，「你今天就两手空空地来，什么资料都没给。什么烂业务。」
说到这，他意识到自己对这套系统表现得太感兴趣了，于是转而嫌弃道：「我看这套系统也不怎么样。要是便宜的话，还可以考虑买来当噱头。不过我目前还看不出这套系统能怎么帮我赚钱。」
萧凯文深知嫌货才是买货人，耐心道：「别急，我刚才已经把随身碟的资料复制到你的笔电里，你有空再慢慢看。至于价钱嘛，好商量。先让我介绍完。」
他说完又按下另一排工具列中，手术刀图示按钮。画面再次回到最初萧凯文设定的原始模型，且模型上出现数个手术刀符号，微微闪烁。他再按下眼睛旁的手术刀符号，便出现一小排动态工具列。按下「图解」选项后，画面开始拨放动态开刀3D图解，让人对于手术过程一目了然。
「这样不只对病人解说更方便，诊所内部教育训练或研究交流也更轻松。」
苏院长慢慢地点了点头，很是动心。
萧凯文说：「除了面部以外，这套系统还能建构全身模型。而且不是只有开刀，还能模拟出雷射电烧、抽脂、垫假体、打肉毒杆菌之类的。要是注射的话，还能根据模拟效果，推算出需要的剂量。或是反过来，在指定部位输入剂量，系统就会模拟出施打后的效果。」
「施打效果也可以模拟出来？」苏院长点点头，尽管内心赞叹但尽量不表现出来，只道，「那还可以。」
萧凯文向他打听道：「不过我听说打肉毒杆菌会有副作用？像是脸会不自觉抽搐？」
「听谁说的？我没看过这种案例。事实上肉毒杆菌还能治疗轻微颜面神经失调。」
「喔那大概是我记错了。还有什么手术会让人脸抽搐吗？」
苏院长抱胸想了一会说：「目前我是没看到这种案例。可能神经外科手术比较容易遇到这种状况吧。」说到这，他忽然发现了什么，指着墙上的投影模型说，「她好像沐芸喔。」
萧凯文的心好像漏掉了一拍，有种心思无意间被看穿的尴尬感。他竭力表现镇定，露出自然的笑容，顺着苏院长的话说：「你这么一说，还真的蛮像的。对了，她最近怎么样啊？」
苏院长挑了挑眉，道：「怎么？你今天来的目的不是为了介绍产品，而是为了打听沐芸的事？」
他不过随口揶揄，没想到萧凯文反应很大地说：「神经病啊。我随便问问而已。」说完便匆匆关闭程式、收走随身碟，「好啦，你慢慢考虑。我还有下一家要跑，先走了，掰。」
萧凯文的反应让苏院长始料未及，不由得傻眼，不懂萧凯文这回怎么走得这么突然。
等门关上后，苏院长才回神，将笔电拿回自己面前，一边操作滑鼠一边喃喃道：「来看一下价钱。」过了一会又说，「啊太贵了太贵了。一定要杀价才行。」
而萧凯文一直到出诊所、步入电梯，四下无人时，才松了一口气。随即扶额，懊恼地想：妈的，我是在心虚什么啊，都还没谈到价钱……唉算了算了，改天再说好了。
接着他才发现自己没按楼层钮，按下一楼钮以后，又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后，神情转为严肃。
他忧心地想：苏院长当下没有直接回答，不知道诊所里有没有人知道芸芸的状况……唉，她到底为什么会突然那样？又不能直接问。妈的真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