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是爱称
头发梳好之后程如渊看着张潜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她将张潜的肩膀掰过来让他面对自己，当目光落在张潜的脸上的时候才知道是哪里不太对。
因为太久没人打理的缘故，张潜的眉毛显得有些乱，虽然并不丑甚至还有一些稚气未脱的清秀，但毕竟程如渊给他重新梳整了发髻，还是想让他看起来更讲究一些。
程如渊在妆匣里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修眉的东西，才想起他们这个朝代很可能还是用线绞面，就让张潜出去找了一把剃刀来，程如渊用剃刀将张潜多余的眉毛慢慢的刮掉，被刮掉的眉毛轻轻落下来，落在张潜长长的睫毛上，再随着他眨眼睛的抖动飘落下去。
不消一会儿程如渊擦去张潜脸上的碎发，可能是被认真打理过的原因，张潜看起来和之前的气质不太一样。程如渊看着张潜现在的脸总有一种恍惚，让她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现在的张潜清朗俊逸，眼睛里似乎有星星一样的看着程如渊。清晨的阳光随窗户照到张潜的侧脸上，程如渊甚至能看到阳光下张潜耳廓上浅浅的一层绒毛，晶莹，温暖……
“娘，娘子…嘿嘿。”张潜不知道程如渊为什么看着自己愣神，忍不住唤道。
“……”
程如渊被张潜的傻笑瞬间唤醒，接着就看见张潜脸上咧着嘴的笑，这笑的真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个傻子……
“别笑了。”程如渊瞪着她，张潜立马合上嘴不笑了。
程如渊看着张潜不笑的样子，可能是和刚才傻笑的样子相去甚远，甚至有些恬淡优雅之风，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摸了摸张潜的睫毛说道，“嗯，这样看着不错。”
“娘子，痒。”张潜眨了几下眼睛，说着又要笑。
程如渊一下捂住他的嘴，“说了不许笑，还笑。”
张潜眨眨眼睛，又摇摇头，程如渊才松开手。
“为什么，不能笑。”张潜疑惑的看着程如渊。
“因为你笑起来，太傻了。”程如渊说。
“可是，张潜本来就傻呀。”张潜说完撇撇嘴。
程如渊在张潜知道自己傻的这件事上一直挺惊讶的，只不过一开始是因为各种事让她没有机会问张潜，现在正好有时间就问道，“你为何也总说自己傻啊。”
“他们说的。”张潜指了指门外。
“那些丫鬟？”程如渊暗暗吃惊，按说他们欺负程如渊是因为程如渊眼睛看不见，还好欺负，但是他们这样明晃晃的对张潜，就不怕张潜心直口快给他们说出去不是。
“嗯，他们说张潜是个傻子，这儿不好。”张潜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你都不反驳的吗？”程如渊一听更气了。
“为，为什么反驳，他们说得对。张潜什么都不会，娘子喜欢吃，桂花糕，张潜，弄不到，张潜保护不了娘子，还让，还让娘子受伤……”张潜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低着头不再说话了。
“你……”这是张潜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程如渊看着他自责的样子有些心疼，什么都比不上一个人明白自己的无能为力，更让自己难受。这种感觉程如渊曾经也深陷其中。
不得不说张潜对段红是真的很好，虽然不知道他现在的心智对于段红是男女之间的爱还是别的感情，都让程如渊很是触动，毕竟自己现在用着段红的身体，让张潜的话更有共情能力。
“他们说的都是屁话，你是大少爷，他们是丫鬟，哪有让他们靠着主家活着反而来欺辱主家的道理。”程如渊想安慰张潜，结果自己越说越气，“他们再说你傻，你就给我骂回去，不行让管家来给我教训他们，听到没有。”
“可是娘子，也说张潜傻啊。”张潜不能理解，难道要连娘子也要打吗？
“我，我这是…”程如渊没想到张潜在这儿等着他呢，瞬时有些心虚，她清了清嗓子想了想，接着说道，“爱称…爱称懂吗，就是，夫妻间才能说的，那个，别人都不能说。”
张潜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真的吗，是，是爱称吗？只有我们两个人，才，才能说的吗？”
“那当然啦，以后谁都不能说你，只有我能说，听见了吗？”程如渊挺直了背理直气壮的说道。
张潜开心地笑着看着程如渊，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跟你说话呢，听见了吗？”程如渊看张潜一直傻傻的笑着望着自己。
“知道了，傻娘子。”张潜笑着说道。
“嘿！谁让你说我呢？”程如渊听见张潜叫自己傻娘子，差点儿反应不过来。
张潜以为程如渊会开心 ，没想到她会直接瞪眼，瞬间就委屈了，“娘子说，是爱称……”
“……”程如渊有些无奈，看来傻子也不是那么好骗的，只能妥协道，“行吧，傻就傻了。”
程如渊在张潜再一次叫她‘傻娘子’的时候抢先说道，“快去看看他们送饭来了没有。”
“好！”张潜跳起来就跑了出去，刚跑出去就转了回来，跑到程如渊面前说，“娘子，翠儿和长娟送饭来了。”
程如渊现在才知道原来昨天送饭来的一个叫翠儿，一个叫长娟，心里记了下来。她忽然想起自己刚刚给张潜梳的头发，怕这二人怀疑，就对张潜说，“你把门关上，让他们二人把食盒放在门口吧。”
“好。”张潜应下就去照做了。待外面二人将食盒放在门口地上的时候，就听到外面有人说了一句，“呦，不就是不小心摔了一下吗，还真当自己是什么千金之躯，不能见人吗，哈哈……” 说着二人就走远了。
说话的人，程如渊能听出来，是昨日年纪略小的丫鬟，可是程如渊在意的不是这个，她不是被人打了吗，怎么成了自己摔的了？这到底是下人口误，还是他们真的就只知道自己是摔的才会变成这样。
如果程如渊的猜测是真的，那一定是有人隐瞒了这件事，可是受伤当日青天白日的，且又在湖亭这种地势空旷的地方，居然也没人看见吗？那当时的人都去哪儿了？
程如渊忽然意识到，她的这次受伤似乎并没有这么简单，而且她觉得害她的人应该就在这府上。程如渊想了想自己现在的处境，如果那人再来害她的话，她虽然能看得见东西了，但如果打不过对方依然有被灭口的可能。
一股莫名的紧张感悉上程如渊心头，可是紧张中程如渊隐隐觉得有些刺激，当日被袭没人看到最好了，因为没人看到，就很有可能那些人是被人调走了，程如渊打算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
“娘子？”张潜有些迟疑的唤着正在出神的程如渊。
“傻娘子？”张潜看程如渊没理他，想了想说道。
果然程如渊有了反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但张潜还是很高兴，因为叫了娘子的爱称，娘子才听见的。张潜开心极了，一边摆放盘子，一边笑得合不拢嘴。
“……你一直傻笑个什么劲？”程如渊看张潜傻笑个不停皱了皱眉。
张潜没说话，还是一直开心的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