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蝼蚁嘛，乖乖呆在地上就好了，还妄想飞起来！”
“就是，生下来就该在泥里爬，在粪土里钻，天生的贱命！”
“哈哈，你那看那只蝼蚁，还真的飞起来了，好像飞起来就不是蝼蚁了一样！”
一只瘦弱的蝼蚁扇动着翅膀拼命向虚空冲去，又不断被击落，浑身伤痕血迹斑斑，没有人在意它，当然也不会关心它的生死……
蝼蚁抬起头，满脸桀骜:“我永远都是一只蝼蚁，可我最不信的，就是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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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拿命去换
“今天这是怎么了。”李宣转过身来看着脏臭不堪的乞丐。
“是人是鬼都敢在我李宣面前开口说话了？我今天偏要杀他 你能怎样？”
李宣再次扬起短剑。
夕阳比之前更低了些，乞丐抬起手来遮住了明亮的光线。
“今天天气不错，你杀不了他。”乞丐慢悠悠地开口说道。
随即，乞丐懒洋洋地站了起来，随着他起身，浑身骨节依次发出“噼啪”的响声，待他站立，轻轻的将腰一挺，脊椎大龙爆出一串密如疾雨的骨节声。
此刻夕阳下的乞丐还是那样脏臭，只是背光的身影骤然迸发出令人无法直视的气场。
李宣再傻也能够感受到眼前的危机，这样的气势绝不是他这个段位的人能够比拟的。
玉器岂能与破瓦罐同归于尽！
就算有机会在哪道袍老者和小姐表现自己，也得先保住命才行！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李宣暗暗安慰自己，收起短剑道:“也是，这样的蛆虫哪有死在本公子手中的资格！”
随即又看了一眼还在烂泥里翻滚的陈半生，嗤笑一声道:“好好教你的傻徒弟，本公子什么时候心情好，还会过来玩玩。”
“谢公子不杀之恩！”乞丐立马把腰弯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扯着嗓子叫道，声音谄媚至极。
李宣冷哼一声，晃着肥胖的身躯转身而去。
污水沟不宽，也就十来米。
李宣一边走一边看着被污泥弄脏的锦袍和锦靴，心中大骂晦气。
大概走出了四五米远，一个颤抖的声音顺风传来。
“来，来战！”
李宣自嘲地摇了摇头，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和这样一个傻子搞生搞死。
他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到属于自己的锦衣玉食和声色犬马中去。
“来战！”声音骤然变大，凄厉而坚决。
紧接着一个满是污泥的躯体踉跄着站起，虽然用尽全力也无法挺直。
两条手臂在身体两侧晃荡着，看上去既可怜又诡异。
李宣莫名其妙的看着莫名其妙的陈半生，要不是旁边站着的那个满脸讪笑的臭乞丐，他早就灭了这个不知所谓的陈半生。
“傻子！”李宣吐了一口唾沫，他真心觉得自己今天做了太多无聊的事情。
他现在要去找他的狐朋狗友和小跟班去喝酒，去吃肉，去花楼里搂最漂亮的姑娘喝花酒。
人生那么美好，那么多时光排着队等着挥霍，哪有时间和这个傻子浪费！
可是他错了，因为傻子一般来说总还有另一个称呼——一根筋！
所以晃荡着两条断臂的陈半生不可能让他离开。
不战则已，战，则分生死！
陈半生的字典里没有退也没有投降。
从他懂事起就知道最不值钱的就是自己的命。
“世上还有什么东西比咱们的命贱呢？”母亲临死时只给他留下这样一句话。
所以他知道，任何东西他都要拿命去争去抢。
就算是蝼蚁，死之前也要咬对方一口！
夕阳下的陈半生怪叫着向李宣冲去，就像他刺出的第一剑，无遮无挡，没有退路。
李宣的修为自然远远高过陈半生，李家在沐阳是真正的顶流家族，从小砸在他身上的各种资源和灵药数不胜数。
身负重伤的陈半生纵然拼尽全力也不可能触碰到李宣的衣角。
只是李宣太爱惜自己的锦袍了，江南名匠亲手缝制的锦袍再加上明暗两面的刺绣，再点缀上各类珊瑚珍珠玉石等，奢华无比。
一个爱惜羽毛，一个只知道同归于尽，二者相冲高下立判！
陈半生像条野狗一样不管不顾，狂吼着扑倒了李宣。
两条折断的手臂因用力过猛骨茬竟刺出了大半。
没有双臂又能怎样？陈半生狂吼着绊住李宣的双腿，张开嘴巴猛然咬住了李宣的脸。
陈半生当然对李宣的胖脸没兴趣，只是这张胖脸离他最近，而且怎么看怎么好下口。
“啊！傻子，你给我滚！”李宣懵了，他虽然身材肥胖，但所学的都是潇洒飘逸的功法，与人对敌也尽量潇洒。哪里见过这般不要命的泼皮打法。
这根本就不是武艺较量，这傻子就是冲着换命来的！
李宣情急之下再也顾不得许多，挥起拳头直冲陈半生的腹部，拳拳到肉，用尽全力。
陈半生很瘦，瘦的每一根肋骨都清晰可见，所以李宣非常清楚自己打断了陈半生多少肋骨。
可是无论他怎样打，怎样用尽全力；也不管他打断了陈半生多少肋骨换来的只有更凶猛的撕咬。
此刻的陈半生双眼血红，重伤垂死。李宣的每一记重击都会让他口中喷出一股鲜血，甚至鲜血中还有些内脏的碎片。
但是不管受到了怎样的重击，他都不会松口，每一次受到重击只会让他咬的更凶。
想要什么？拿命来换呀！
陈半生说不清自己要什么，他不知道自己所求的东西只是尊严二字。
在他心里，他只希望别人能叫他陈半生而不是傻子，能把他当成人而不是在污泥粪便里蠕动的蛆虫。
他只想专心练剑，即便他压根没有练剑的天赋，甚至连一把真正的剑都没有。
而这一切，看似稀松平常的一切都是要用命去换的啊！
他咬住李宣的脸用尽全力向上一扯！
伴随着杀猪一般的惨叫和喷溅而出的鲜血，李宣半张脸硬生生被他撕咬了下来！
失去皮肉的脸鲜血横流，白骨清晰可见！
原来污水沟东边的人也和自己一样啊！
原来他们受伤也会流血，没了皮肉也会痛也会惨叫也会露出白骨！
“啊！”满嘴鲜血的陈半生仰天长嚎，再次张开满是鲜血的口，竟然向那裸露的脸骨咬去！
李宣现在已经失去了了对抗的勇气，他现在只想早一点摆脱这个疯子，他很肯定这个疯子会吃了他。
就像乱葬岗上捡拾死人尸体的野狗一样。
好死不如赖活着，自己是李家的长子长孙，还有那么多钱没花，那么多酒没喝，还有那么多的美人没有享用。
他不能死！
直到此刻，他竟然还想在陈半生口中和牙齿下留下一条命。
他但凡看一眼陈半生的眼睛就不会有这种天真的想法！
陈半生咬住脸骨再次用尽全力！“喀喇”一声，又将李宣的脸骨咬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