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入城已是月夜,城内却灯火阑珊,街上人潮熙熙攘攘,街边小摊不胜枚举,
正可谓是“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与城外之萧瑟截然相反。
“把灾民拒之门外,却安然自乐,这县令的心不会有所不安吗?”上官澈喃喃自语嘲讽着。
虽是对这街边的食物感到新奇,但一想到那些衣衫褴褛的老弱妇孺,就不由感到揪心。更加烦躁不堪道:
“这摄政王不是来这了吗?也不知道管管!”
“休得胡言乱语!”
“你是谁?摄政王的人?”
上官澈转身看着这些从进城就远远跟着自己的人
“不得无礼”,
南祁郡拦住身侧愤怒不已的逐一,继而挑眉看向上官澈,
看她眼中的费解和陌生,
莫非是不认得自己了:
“姑娘看着有些眼熟,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公子这搭话的本事也太老旧了吧。”
上官澈并不想与他多有纠缠,转身欲走。
“姑娘等等,在下有所失礼,先向姑娘赔个不是。”
南祁郡眼中晦暗不明,
心中略有思量道:
“在下乃是摄政王之友,萧府萧齐。我的这些属下平时或多或少都受到摄政王的一些恩惠,
故而听到姑娘似是对摄政王不满,才如此,在下替他们向姑娘配个不是。”
此人认识摄政王?或许能通过他潜入摄政王身边。
上官澈暗暗心想,
语气不由温顺许多:“是小女子说话失了分寸,小女子名唤一个澈字。不如就由我请大家吃个饭赔个不是?”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南祁郡似翩翩公子,鞠躬致谢。
南祁郡不慌不忙地跟着一边玩赏、一边漫无目领路的上官澈,心中暗暗念道:
果然是想接近孤的,只是不知为何失了记忆,不似装假?暗影阁到底派你来干什么呢?
“小二,把你们这的特色菜都上一遍。”上官澈随便领他们进了一个看起来人最多的酒楼,很是豪爽地说道。
“好嘞好嘞,客官您稍等,这就给您做!”店家一看是来了大单子,不由眉开眼笑,连声音都带着几分愉快。
不一会儿,这菜便摆满了桌子——
凤尾鱼翅 、红梅珠香 、宫保野兔、 八宝野鸭、 金丝酥雀、 如意卷、 挂炉山鸡 、生烤狍肉 、随上荷叶卷……
这珍馐美馔色泽鲜艳,令人馋涎欲滴,品味起来更是脍炙人口、唇齿留香。
众人纷纷动筷,齐聚一堂,
应是摄政王隐瞒了身份,他们受到南祁郡的眼神暗示,便也不分身份尊卑,都坐于桌前,好一幅其乐融融的景象。
“姑娘不是本地人吧?”南祁郡那一双好看的凤眸微眯着。
“不是,我就是一个随意行走江湖的无名小卒,也不知父母是谁。”上官澈随意说道,似是毫不在意这些事情。
“没想到姑娘竟是如此辛苦,一人在外打拼,佩服佩服。”
南祁郡拱了拱手,这些他已然了解,
暗影阁这种地方的人,皆是如此:
“姑娘平素一个人不觉得孤单吗?”
“习惯了,或者说,我也不知道有父母是什么感觉。”上官澈的神情染上了一丝落寞。
不过没关系,她至少还有珏哥哥,她也是很幸福的!
想到这里,上官澈不禁泛上了温暖明媚的笑,
但是一想到是摄政王害了宫珏的父亲,不由暗下决心,等任务完成,一定要杀了这个摄政王,为老阁主报仇!
南祁郡看着上官澈不说话,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紫的样子,
不由地轻笑一声:“姑娘是在想什么呢?”
“啊,没,没什么。”
上官澈回过神来:
“那公子问我这么多问题,现在也该公子为小女子解解疑惑了吧。”
“好啊。”南祁郡不由笑道,好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
“公子来此可是为了难民?”上官澈直接开门见山道。
“是也不是。”南祁郡似是话里有话,却又令人无可奈何。
“小女子愚钝,未能明白公子所指。”
“我平时深居简出,
此次若不是好友摄政王相托,让我替他出行,
只怕是没有机会认识姑娘了。”
南祁郡转而一笑:
“故而我此行,怕是上天安排,冥冥中自有天意,
就是为了遇见姑娘……”
“公子还是不要拿我说笑了,”上官澈打断了南祁郡的话,
她似是在思索些什么,过了一会儿:
“不如这样,公子若是不嫌弃,我愿意助公子一臂之力。
我虽不才,好歹会些武功,
留在公子身边既能保护公子,又能方便潜入探查情报。”
逐一见她要抢自己的活,不由想阻止,却被南祁郡打断:
“萍水相逢,只是不知姑娘为何想帮我?”
“小女入城之前,看见许多难民驻守城外,心中总想为他们做些什么。”上官澈说的是实话,
只是还有一个极为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只有这样,才能想办法接近摄政王。
南祁郡定定地看着上官澈好看的眸子和神情,似是想从中看出些什么,
倏而大笑道:“甚好,甚好!哈哈,如此一来,便多谢姑娘了。”
说罢,两人才专心吃了起来。
又是喝酒,又是碰杯,俩人是相见恨晚,聊得好生快活,似是失散多年的知己、挚友。
……
“你不信吧,从小我就喜欢斗蛐蛐,现在越城里的斗蛐蛐大赛第一名还是我呢!”南祁郡洋洋得意道。
“哈哈,那你是真的厉害!”上官澈的神色染上了一丝醉意:
“我也会偷偷跑出去玩,也玩过蛐蛐,只是还没和蛐蛐比过赛……”
“哈哈,那还不简单,等有机会,咱俩来一场,输的就请对方吃酒。怎么样?”南祁郡说罢
拿起盛满了酒的碗,一饮而尽。
“行!”上官澈看见南祁郡仰头饮下一碗,急忙扯他的衣袖:
“你等等我,等等我,我才不落你的酒呢!”说罢,也举碗一饮而尽。
“你喝醉了。”
南祁郡一只手撑着下巴,目光一瞬不瞬地注视着面前两颊红彤彤的小丫头。
“我……我才没有,嗝……”上官澈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打了个嗝,羞得恨不得把脸埋到桌子下面。
过了一会儿,倏地立起身子,大声道:“我饿了,小二再上两道菜。”
“小吃货!”南祁郡不由调笑道。
上官澈晃晃悠悠地坐下,红彤彤的小脸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迷茫地一眨一眨:
“什么?才不是呢。喝酒后要吃东西,否则第二天会难受的。”
也不知道小丫头是哪里来的这些歪理邪说,南祁郡无奈地摇了摇头。
菜很快便上来了,南祁郡看着面前的小丫头大快朵颐的样子,嘴角不由地噙上了一抹笑,
这丫头是在暗影阁没吃过好吃的吗?
感受到一道灼热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上官澈略有不适,
一抬头便看到南祁郡直直地看着自己,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
“你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看着你吃得太香了。”
南祁郡笑了笑,伸手便欲取下上官澈嘴边的饭粒,
见上官澈本能往后一躲,不由严肃道:
“别躲。”
鬼使神差地,上官澈竟愣愣地,看着南祁郡取下自己唇上的饭粒,
在他冰凉的指尖触碰到自己的嘴唇时,还不由微微一抖。
心中莫名的,似有洪涛骇浪汹涌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心痛覆上心头。
怎么会,怎么会对他有这么浓烈的情感?
难道我之前认识他,为何我恢复记忆了却没有他,为何他要装作不认识我?
上官澈心中思绪此起彼伏,头疼痛欲裂,她使劲地揉着太阳穴。
“姑娘,你没事吧?”
等上官澈回过神来便看到南祁郡担忧的神色。
他的眸子很是深邃,瞳孔很黑很黑,里面仿佛藏了无数的秘密,似是冷漠却又引人深陷其中。
“没,没事,喝得有点多,头有点疼罢了。”
上官澈急忙躲开南祁郡那感觉十分熟悉的目光,
生怕再多看一刻便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今日不早了,姑娘这般难受,不如早点休息。
只是姑娘孤身一人,在下实在是不放心,更何况行动起来,身居一处更加便利。
我在这里有一处院落,有很多空房间,姑娘若是相信在下,不如搬过去和我们同同住?”
“好啊,求之不得。”上官澈很是爽快。
眼前的人总觉得很是熟悉,似是之前认识,或许靠近他能想起来以前的事也说不定,
更何况想见到摄政王也不得不通过他,同去确实更为合适。
他看起来似是翩翩公子,很有礼数,相信也绝非什么登徒子,上官澈暗暗琢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