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庵外尤愁绝,月黑夜深闻鬼车。”
夜渐渐深入,
暗影阁却如猫头鹰一般“黑夜捕猎”。
因为黑暗是行动的最大掩护……
此时南月国一处院府外
几个人影正借着黑夜的庇护悄然而至——
他们训练有素地埋伏于院府外的草丛里。
只见他们中的领头人小声道:
“按计划行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随着一声令下,这些人分为三批。
其中两批分别从南北两个方向潜入,
一批留守原地,作为应援。
人影混入黑夜,悄无声息。
似乎已然熟知了府内地形,有秩序地潜行着。
不知是府内的侍卫丫鬟太过放松警惕,还是疏于管理,
这两批人竟一路畅通无阻,
转眼间便集合于一处高大的房门外。
奇怪,怎么这里无人看守,也出奇的安静?
头领暗暗压下心中的不安,
略微侧头,
挥手,
上!
一批人破门而入,一批人从屋顶跳下,
配合着应援的人,
团团包围住这里。
屋里没有点蜡烛,与黑夜融为一体,
有一黑衣人用剑挑起被子,
空空如也。
“不好,上当了,快撤!”
众人纷纷涌出屋,
却被不知被何时赶来的官兵团团包围。
此时
从众官兵中走出一个男人——
他的眸子顾盼生辉、目光如炬,
眸光没有半分起伏。
棱角分明的骨骼线条
透露出一股冷落孤傲、不可一世的气息。
他留着墨黑色的飘逸发丝,在风的吹拂下,
渲染了他的不羁。
只见他体型颀长,
身穿了件暗夜蓝宝相花漳缎方袱锦袍,腰间系着宝石蓝师蛮纹金缕带。
与身齐长的剑,
炫耀出他与生俱来的霸气,
和一种浑然天成的优雅,尊贵。
百闻不如一见,
即便是看过画像,当真正的摄政王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
那股威压,
那股王者的气息,
还是令他们胆战心惊。
被包围着的人,手心早已全是冷汗。
没想到这么周密的计划,
摄政王却是抓他们如待宰的羔羊。
好一出空城计!好一出瓮中捉鳖!
是耻辱,
却也输得值了。
那群黑衣人为首的把心一横,
一口咬破了口中的毒药,
一命呜呼。
其余人也纷纷效仿,全都命丧当场。
“阻止他们!”
一旁的南一营营长惊呼。
他想带众人冲上前去留下活口,
却被摄政王南祁郡拦住:
“不必,他们忠心耿耿,不会说。
况且他们来之前就早已身中蛊毒,就算得了命,也撑不过今夜。”
南一营营长暗暗心惊,没想到他们如此草菅人命,
摄政王却是早已见怪不怪。
夜深,摄政王府内。
一人从窗外悄然而至:
“参见摄政王!”
“有消息了?”
南祁郡把玩着手里的茶杯,
冰冷明澈的眸子中却略带柔情。
“禀摄政王,
这一次赈灾被贪污的银两,怕是不止和崔县令有关。
属下一路勘察,
发现其中崔县令的秘密联络人中,
居然还有丞相和一些当年早该消失的教派!”
只是他们太过严谨,属下怕被发现,打草惊蛇,
便不敢再追踪下去。
只怕是有不少当年大乱之后被镇压的秘密高手参与其中,
这朝廷官银的丢失便是他们联合的杰作!”
“呵,”南祁郡眼中闪过一丝戾气:
“好个丞相,与江湖之士里外私通,只怕这北弈国也见缝插针,插手其中。
丞相绝非贪财好色之辈,对他这个嗜权如命的人来说,盗取这些官银是要做什么呢?”
摄政王似是明知故问地呢喃,
他盯着手中把玩的茶杯,
一口饮尽茶水。
倏地,
茶杯碎在了他的双指之间:
“那本王倒要看看,尔等鼠辈,是否还有命在孤眼皮子底下,狼狈为奸了?”
“逐一,三日后率十名暗卫,随孤微服私访崔城。”南祁郡命令道。
“遵命!”逐一紧接着:“王爷,您让属下查的人有消息了。”
南祁郡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
忍俊不禁道:
“小丫头?说!”
“她应是失踪多年暗影阁的人,只是身份职位,便不得而知了。暗影阁实在太过隐秘,属下查到这里就毫无线索了。”
“当日她刺杀王爷逃走后,属下一路跟入一处密林,却是没了身影。请王爷降罪!”
“没想到小丫头居然能把你甩掉,呵,真是有趣。罢了,你且先退下。”
“是!”那人又从窗而出,
转瞬之间,消失于黑夜中。
南祁郡想起那日,
那道看似纤细的身影,却是能避开府内众多高手,潜入身侧,
就差分毫便能取他性命。
不由一笑,
若不是因为……
只怕她便不会成为这唯一一个,
能刺杀摄政王两次,
还能活着逃走的人了。
竖日
上官澈缓缓睁开双眼,头痛已经缓解了。
那些画面,也已然变成了自己的记忆,刻入脑海。
过往的一桩桩、一件件,都历历在目。
对于宫珏,有太多太多复杂的感情萦绕在她心头。
还有一个她现在必须要解决的——
怀疑。
暗影阁,前殿
“阁主,右座主来了。”侍从小心翼翼说道。
一道极具磁性的声音传了出来:
“既是右座主醒了,那便快快进来。”
“多谢阁主,我已经好多了。”
上官澈的语气与昨日一样,冷冷淡淡,
或是,害怕回应她的,
只有那份冰冷。
宫珏看着眼前这个女子,
正是应了那句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屋,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恍惚间,
和初见时那个还未成为右座主,向自己走来的身影重合。
“我已命人送去最好的伤药,你且好生休养。”
宫珏的语气不容置疑。
“多谢阁主。”
听了这话,宫珏的眉眼间,不禁染上了一丝愠怒:
“既然已是恢复了记忆,你又为何对吾如此见外?”
上官澈总觉得这记忆,少了点什么,
或者说,
是多了些什么。
不解决这些,她无法心安。
况且,
他们,还回的去吗?
“珏哥哥,我好像还有一些丢失的记忆并未寻回。”
宫珏原本的怒气,全在她的那一声往日的称呼“珏哥哥”中,消散如烟。
哪怕是知道这只是她对他的试探,
语气还是不禁轻柔了些:
“澈儿,你呀,还是吾那个耍小聪明的小姑娘。你想问为什么,没有你去刺杀摄政王的记忆?”
他看出上官澈默认了他的话,便自问自答道:
“影石只能记录阁内的事,能帮你恢复的,只有这些了。至于其它的,便只能靠你慢慢忆起。小澈儿,我相信你。”
上官澈原本以为,
经过老阁主那事之后,宫珏会对她恨之入骨。
却没有想到,
他还是像从前那样,
是那个关心她的温柔大哥哥。
眼睛不由地一红。
宫珏看着上官澈,红彤彤得像小兔子一般的眼睛。
心下一软,
大手轻轻揉了揉上官澈的脑袋。
她的秀发透着一股子清香,让人舒适:
“澈儿,那件事,吾知道不赖你。这段时间,吾很想你,
吾恨自己没能照顾好你,恨自己让你受那么多伤,还失去了记忆……”
“吾怕,怕你恨我当初那样狠心对你,吾才……才不敢对你亲昵,只能装作不熟。”
“吾是怕你躲开我,你……”
宫珏的语气中透着一丝,连他自己也未发觉的宠溺和委屈。
那日之后,他们终是解开了心结,
如儿时那样,在河边嬉戏——
“珏哥哥,我抓到了,抓到了!
我比你多一条哦,略……”
上官澈眨着眼睛,
吐了吐小舌头,
小手抓着挣扎的小鱼儿晃来晃去。
宫珏不禁一笑,
宠溺地捏了捏她的小脸:
“你个小机灵鬼,吾若不是让着你,你早输了!”
如往日一般,游览山间——
“红蓼花香夹岸稠,绿波春水向东流。”
这里宠柳娇花,
从这一朵朵娇艳欲滴的花丛中,
走出一女子。
正可谓是“眉将柳而争绿,面共桃而竞红”。
她步步生花向他而来,
宛若一幅流动的山水画,
这女子便是那笔画龙点睛。
“吾的小澈儿长大了。”
宫珏似是有所自豪,却又略带不舍地说道。
他取下开的最艳的那朵,插于上官澈柔顺而又有光泽的发间。
看着上官澈眉下那有着清澈明亮双眸的凤眼中,透出丝丝羞涩。
心底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这世间最美好的不过于此,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
正所谓暴风雨来临之前,总是那样的平静。
夜间,暗影阁情报处
一道黑影悄然而至。
“都办好了?”
宫珏的神色晦暗不明。
黑衣人依然被帽檐遮住了脸,看不清他的神情,却能听到他沙哑的嘲讽声:
“当然,阁主交代的事,作为盟友的我自当尽力而为。
只是阁主这几日好生清闲,天天都沉浸于女色,
莫不是演戏演得太过投入了,对那女子……”
“吾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记住,你只是吾的阶下囚,认清自己的身份,否则……”
宫珏狠厉地打断了他的话,
似是思索到了什么,倏而玩味一笑,
看着窗外喃喃道:
“好戏即将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