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裔臣在她耳边呢喃着，带着魔鬼般的蛊惑。
林允鼻息间都是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混合着威士忌的酒气。
范裔臣不知道的是，即使今天晚上他说了那么多浑话，可也没有一句话像这句一样让林允绝望。
林允喜欢孩子，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范裔臣就知道，所以她从未想过他会排斥这件事。
结婚后她好几次想和他讨论孩子的事。也不是说现在就想要宝宝，与其说林允想要孩子，不如说她更想要范裔臣给她一个承诺，或者是想知道他对他们这个小家未来的规划。
可他每次不是在忙，就是顾左右而言他。
现在突然说想要孩子？
他到底知不知道生孩子意味着什么？
为了什么？为了把她拴在家里吗？
把她变成一个乖巧听话的妻子，做他的解语花，温柔可人，每天等着他回家，活成他的附庸。
想到这里林允觉得一切都那么讽刺，从这个角度讲，保姆加床伴，她确实不是不可替代。
范裔臣僵了一下，低头看着林允：“怎么？”
林允抬起头道：“我们明天就要离婚，你不怕我们的孩子生下来和你一样吗？”
范裔臣万年冰山一般的脸上出现了一道裂缝。
他望着林允，两人四目相对，她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哭得又红又肿。
如此近的距离，如此亲密的人此刻却像是一个陌生人一般。
闷痛又从胸口传来。
“所以，你是真的要离开吗？”
他到现在还以为离婚协议也好，霍丽娜也好，都是逼他就范的手段吗？
林允苦笑，是不是在他眼里，所有事情的出发点都是阴谋、算计、手段？
“你后悔了？这个台阶找得真不错。”
“！”
意识到自己依旧紧紧箍着她腰身，以及他要做的事…范裔臣猛地将林允推开，因为用力过猛，林允直接倒在了床上。
“那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范裔臣去了厨房的酒柜开了一瓶红酒，喝下一杯后直接脱了衣服去浴室洗澡。
冷水哗哗地冲刷过他的身体，将体内的燥热一并带走。
如果这个时候范裔臣能正视自己的内心，或许一切还不是不可挽回。
可他思考更多的居然还是第二天的工作，工作带给他的平静足以让他回到自己的舒适圈。
把心里那个想要破土而出的小人一并排除在外。
等他洗完围好浴巾出来，发现林允居然蜷缩着身子在床上睡着了，连身上的运动衣都没有换下来。
范裔臣失笑，拿了条薄毯给她盖上。林允纤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呼吸却很均匀，胸口闷闷的感觉又传了过来。
不管怎样，毕竟是跟过自己三年的女人，范裔臣强压下心中的烦闷，抱了被子去了客房。
说不定她明天一觉醒来，就会想通了，知道是自己无理取闹。
这么多年他也已经习惯她了，真的换了别人还要重新考察，彼此磨合，想想就很麻烦。
允儿离开了，他也就是回归到了以前单身的日子，对即将到来的单身生活他竟隐隐几分期待。
闭上眼，眼前浮现的却是那沾了泪水的长睫，范裔臣努力挥去想要拂去那滴泪水的冲动，随后便陷入沉沉的黑暗中。
第二天早上范裔臣起床后，林允正在餐厅吃早餐，客厅门口放了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
“剩余的东西我都打包封箱了，过两天会有人来搬走。”林允平静地对他说道。
她两个眼睛红通通的，声音和平日一样娇软，可说出来的话却是毫无温度。
范裔臣洗漱完后去厨房倒了一杯咖啡，才发现家里只有咖啡，没了平日里中式西式的各色早点。
林允给自己做了一份吞拿鱼三明治，厨房里还飘散着烤吐司的香味。
范裔臣觉得肚子有点饿，刚想从冰箱里找点什么吃的，林允的手机响了，她走到窗边接电话。
某人走到餐桌边，习惯性地想从她的餐盘里拿了一小块林允的“豪华”版三明治充饥。
偏巧被林允透过厨房玻璃门里瞧见：“娜姐，我等会儿打给你。”
说完，她挂断电话，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餐桌边从范裔臣手里“虎口夺食”。
“这是我的，我还没吃饱呢。你要吃吐司冰箱里有。”
……冰箱里的吐司连边都没有切，又冷又硬，让他怎么吃。
范裔臣正想开口说话，林允又道：“娜姐让我提醒你自己的证件别忘了，其他的我都拿好了。”
“好。”范裔臣负气地一口喝完杯中的清咖，咖啡也不是像平时一样加奶不加糖。
拨通电话让小孙给他去皇朝会打包早茶茶点。
“我们马上就要走了，让小孙送到民政局去。”林允已经三下五除二吃完，收拾了桌子去补妆。
小孙以为他听错了，民…民政局？难道是家里有人要上户口？天呐，范总不会和他爸爸一样不知从哪儿冒出个私生子吧。
不对，上户口是要去公安局的，那是为了什么？
不知道小孙正在电话那头脑补各种豪门狗血，范裔臣瞥了一眼餐桌，这女人还真的一块都没给他留。
虽然叫了早茶，可他生活素来规律，现在这个饭点空着肚子着实不好受。
一杯清咖下肚，不但没用，好像更饿了。
等林允补完妆出来，范裔臣正皱着眉嚼着一片冷吐司。
虽然也是香软的大理石全麦吐司，可是和林允的三明治比，味道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林允今天穿了件淡咖色的高领羊毛裙，宽松的版型显得整个人娇小玲珑。
长发盘在脑后梳了个丸子头，耳边垂下几缕碎发，愈发凸显出一张精致的小脸，只是鼻尖红红的。
范裔臣见她如此，心想，林允会不会扑到他怀里告别。
那他要不要吻她，如果她没有像昨晚一样躲闪，那两人是不是会更进一步？
至于昨天那些不快，他是不是就不要计较了？
“娜姐已经在楼下等我，我先过去了，你吃完了早点过来办手续。”
林允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遐思。
她裹上羽绒服，推着两个箱子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范裔臣嘴里嚼了一半的吐司在嘴里，一口都没咽下去。
关上门后林允半个身子靠在行李箱上等电梯。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让泪水流回眼眶，不能哭，哭了妆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