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裔臣黑着脸在接过名片的同时，也接过了她递过来的文件袋。
T&G律师事务所，地址就在集团边上的那栋海伦大厦，租下了24到26整整三层楼面。
怪不得过来的这么快。
范裔臣打开文件袋拿出那薄薄的一张纸，她这是早就准备好了的？不是因为见到徐特助而临时起意？
在看到两人自愿协议离婚那一行时，心里不由地又生出一抹从未有过的焦躁来。
那个时候范裔臣还以为是因为事情失去掌控才生出的烦躁。
婚姻这种事果然还是不适合他。
他拿起桌上的金笔，对林允说道：“你不要后悔就好。”
然后刷刷签下自己的大名，结束这段渐行渐远的婚姻，不要再轻易让其他人影响自己。
想到这里，他还勾了一下唇角，颇为满意地用手指弹了一下协议，就连心底那一抹隐隐的失落都被他刻意忽视了。
如果这次他轻易地让步了，以后林允是不是还会为了其他一些臆想出来的事情闹得他家宅不宁？
是，他怎么能妥协呢？！
霍丽娜侧身瞟了林允一眼，瞧，这就是你找的男人。
林允咬了咬唇，范裔臣的表情都被她收入眼底。
明明办公室里恒温恒湿，可心底泛起的冷意还是慢慢漫过她全身，几乎连她心里的钝痛都一起冻住。
霍丽娜接过离婚协议递给林允签字，用力揽了一下她的肩膀对范裔臣道：“彼此彼此。”
范裔臣挑眉，他有什么好后悔的？
离婚协议一式两份，霍丽娜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道：“范总您很快就要走向人生巅峰，祝您一路走好，以后多照顾我的生意。”
没有理会霍丽娜的讥讽，范裔臣转身对林允道：“无论怎样都是夫妻一场，有事的话在我能力范围内…”
“不用了，”林允开口带着浓重的后鼻音，和一脸平静的男方比起来，她哭得连鼻尖都是红的。
林允握紧了拳头道：“过了明天，我们就当彼此是陌路人。娜姐，我们走吧。”
只有她自己知道握住霍丽娜的那只冰凉的手一直在微微发抖。
见林允那么决绝，范裔臣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上前拉住她的另一只手臂道：“你账户暂时不要销…”
霍丽娜打断他：“范总，我们允儿既不需要你的帮助，也不需要你的金钱，她需要的是和你分开。你的明白？”
我们允儿？
范裔臣望着霍丽娜明艳绝伦的扑克脸，冷冷地道：“离婚协议已经签了，我同允儿说话和你有关吗？”
“赫，”这人好好的霸总不当，偏往她枪口上撞，霍丽娜正愁一肚子火气没地方发，“范总，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你们的离婚协议已经在双方合意的情况下签订，从现在开始已经正式生效了。
但你们还没有去领离婚证，程序上还有所欠缺，我作为律师的义务还没有完全履行完毕，当然有必要防止你骚扰我的委托人，试图对她施加负面影响。
另外，如果你不好好离婚，我不介意代表我的委托人正式去法院提交离婚诉讼。范总，都已经快年底了，你们集团的股价还好吗？”
翻译过来就是你一天不和林允离婚，你们俩的事老娘就要管到底。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SG集团这两年股价起起伏伏，好不容易现在内定了继承人，你不怕折腾我就奉陪到底。
范裔臣望着霍丽娜一张一合的红唇，理智告诉他，林允若是愿意以这样的方式退出是最好的结果，一切应当以大局为重。
他讨厌这种被迫的感觉。
等拿到爷爷20%的股份后，他就可以站在更高的平台上将那些曾经看轻他、欺侮他的人踢到一边。
现在正是关键时刻，他不由地望了林允一眼。
对内，集团年度审计一天不完成，他和董事会的对赌协议就不能正式生效，范正勋那帮废柴还在暗地里筹谋，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作什么妖。
对外，集团近几年扩张得太快，之前他只是负责几个大项目还没有太大感觉。如今总领整个集团才发现资金链确实有一些紧张。
想起老家伙含笑九泉的样子，他不由得咬了咬牙，该死的以大局为重。
范裔臣做梦也想不到的是，从林允离开他的这一天起，一切都在加速朝着失控的方向奔去，包括他自己。
“娜姐，我们走。”
林允扯了一下霍丽娜的袖子，回头对范裔臣道：“我还要回去理一下东西，明天九点一起去民政局把手续办了吧。”
范裔臣见她开门离去，转身走到吧台边一口将大半杯威士忌，连着融化了一半的冰块一起吞进肚子。
霍丽娜不会算好了他如今进退维谷，才笃定他不敢继续纠缠不清。
纠缠不清？他范裔臣？可能吗？
明天领了离婚证就意味着他重新恢复单身，他为什么还要回去纠缠自己的前妻？
“丹尼尔， 你还好吗？”
徐若媛站在办公室门口关切地望着他，轻轻地将她的披肩长发拨到身后。
往日他或许还挺享受徐若媛这样的美女双目盈盈地望着他。
可现在完全没了心情。
范裔臣见她正要向自己走来，想起林允今天是为了什么事情和他作着要离婚，不由地皱了皱眉。
他转身拿起衣帽架上的外套：“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也要回了。”
感觉到他身上的低气压，又刚碰了一鼻子灰，徐若媛有点踌躇，但如此良辰美景醉酒时，千载难逢的机会她又怎么好就此错了呢？
“丹尼尔，你喝酒了，我送你吧。”她将手搭在范裔臣的肩上，美甲上渐变的淡粉色在昏黄的灯光下晕出点点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