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吵。是谁在说话？
咔哒。
有开门的声音。
还能听到许霞虚伪的笑声。
“知知，起床了，怎么还在睡呀，小懒猪。”
时隔多年，竟然还能听到妈妈叫自己起床的声音，真好。
难不成这是人死之前的回光返照吗？
许知照有些急切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妈妈还是当年的模样，温暖的手心轻抚着她的脸颊，眼里带着笑意。
“醒啦？快起来洗漱一下，你姑妈还有你表哥都来了，正在外面说话呢。”
“妈妈，真的是你呀。真好，我又梦到你了，你来接我了吗？”
许知照一骨碌从被窝里爬起来，生怕她跑了一样一把抱住眼前的人。
埋首在妈妈的颈间，她忍不住轻轻地蹭了蹭。感慨这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到，属于妈妈身上的令人安心的味道她都能闻得到。
“傻孩子，怎么说胡话呢。”林娅清愣了一下，只觉得一向不爱撒娇的女儿怎么突然变得黏人起来。
她轻轻将怀里的女儿拉开来，有些哭笑不得地揉了揉她的脸，“我们知知这是睡傻了吗？就不该听你爸爸的，让你睡这么久。”
“睡…睡觉？”许知照傻傻地跟着重复，“我睡了多久？”
“快要一天一夜了。”
林娅清理了理女儿额前的碎发，拿额头贴着许知照的额头，确认已经完全不烧了，才又说道：“昨天早上贾老师给你爸爸打电话说你没去上早自习，宿管去宿舍才发现你发高烧了。带你去医院挂完水，到家你就一直睡。这都快中午了，我想着不能让你一直睡了，总得起来吃口饭呢。”
“爸爸……也在吗？”
因为父母过早的离去，许知照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喊出过爸爸这个字眼了。
“对啊，年底最后一天公司本来挺忙的，你爸爸今天特意请了假没去。”
看着许知照还是有些呆呆的样子，林娅清只当她是生病了外加刚睡醒有些懵，起身去把窗帘拉开，又返回来，从衣柜里给她拿了身干净的睡衣放在床边。
窗外明媚的阳光顷刻撒了进来，许知照眯了眯眼睛，有种经历大梦一场，恍如隔世的感觉。
“好了，快起来洗漱一下，你爸爸早起给你煮的粥，想等你起来喝的。我去让他给你热一下，你一会儿收拾好了记得出来喝。”
许知照看着妈妈走出去，忍不住掐了自己一把。
手臂上传来的清晰的痛感告诉她，这不是梦。
但是，她明明是从楼顶掉下去了，现在不应该是血肉模糊的吗，为什么……
她看了看完好无损的手，一把掀开被子下床走到穿衣镜前，在看清镜中的样子时惊得倒退了一步。
镜中的自己，明显还是个少女的模样。
她抬手摸了摸脸，镜中的少女也同时做了一样的动作。
怎么回事？这真的不是梦吗？
许知照站在穿衣镜前久久不能回神。
她的大脑里在迅速地拼凑着各种可以用到的信息。
爸爸妈妈还在，那至少是在高考前，而妈妈刚刚也提到了今天是年底最后一天。
也就是说，她现在所处的这个时间，是高三那年的冬天！
可是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是她还没有发生车祸之前。
想到车祸，许知照迅速地蹲下来，将睡衣的裤腿撩起。
映入眼中的，不再是让她再也不愿也不能穿裙子的狰狞触目的疤痕，而是纤细光洁的小腿。
许知照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曾有过疤痕的地方，光滑的触感，让她逐渐有了真实的感觉。
她抬头打量着屋内的摆设，所有的物品渐渐与她记忆里的十年前房间的样子重合在一起，一时间心绪百转千回。
沉默了一会儿她起身拿起干净的睡衣，一步一步地，迈着平稳的步子走向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