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忽然有人从背后拍了拍他,苏杨转身,看到一个满脸富态的中年男子,衣着华丽,左手上戴着一枚白玉扳指。
对方朝苏杨拱手笑道:
“少年郎大才啊,鄙人张富贵,想出钱买下这首词。”
苏杨正准备脱口而出‘你算老几,’只见他伸出了一只手,笑眯眯道:
“五百两。”
苏杨还未说出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差点憋出内伤。
这时,又有个高瘦中年男子高声道:“我出六百两。”
“我出六百六十六两,算个吉利数。”
……
经过一番竞价,蝶恋花被抬到了九百五十两。
苏杨此刻已经心满意足,一日进账九百两,可解燃眉之急。
忽然,一根小手指从后面戳了戳自己,苏杨回头,看见一张挂着泪珠的小脸。
玉雅一脸委屈道:
“我的,那是写给我的。”
苏杨想起,这是自己为了上楼写的词,目的是为了追随自己大哥的脚步,去见见这位花魁。
而方才,众人对他冷热嘲讽,唯独这小姑娘跟在自己身边,不离不弃。
苏杨心中纠结了一番,最终下了决心。
众人一脸渴望的看着他,苏杨朗声道:
“感谢诸位对我的抬爱,但是事有先后,我做这首词是为了上楼,所以,这词是玉雅姑娘的。”
苏杨将蝶恋花递给了玉雅,后者眼泪犹在腮边,神色呆滞,愣愣道:
“真给我?”
苏杨点头笑道:“真给你。”
但苏杨的心中很不平静,方才是百两,现在是九百两,难道这烟霏楼与我相克?
出价的几人有些失望,他们不缺钱,但缺面子。
张富贵等人看了玉雅一眼,就笑着离开了。
进的什么房,当然是楼上的闺房了。
大家来这里是为了找乐子的,好不容易有了俘获美人芳心的机会,苏杨又怎么会错过。
历经风月场,众人已经是火眼金睛,自然能看出,玉雅仍是干净之身,如今有个机会放在眼前,苏家公子又不缺钱,他们也不是那种不长眼色之人。
络腮胡子脸男子拱手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就不打扰苏公子了。”
不是….我真没那意思。
看着众人暧昧的笑容,苏杨张张嘴,却什么话也没说出口,解释有用吗,他们能理解什么是未成年人保护法吗?
旁边的玉雅似乎也明白了什么,羞红了脸颊,脆声道:
“公子….我…..”
苏杨急忙摆手道:“我绝无此意,姑娘不要误会。”
开玩笑,玉雅看起来只有十五岁,虽然看起来是个美人胚子,但苏杨怎么下得去手。
哦….
不知怎么地,玉雅的心中竟然有些小失落。
苏杨想起了自己的大哥,开口问道:
“那我可以上楼了吗?”
玉雅这才想起来,眼前的人是去见蝶月。
等等!
蝶…月。
难道,这首词是为蝶月姑娘写的?
一瞬间,玉雅的脑中转过许多念头,看向苏杨的眼神中多了些幽怨。
苏杨有些莫名其妙,女人的脸,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他试探性问道:“姑娘?”
玉雅低着头,一手捏着苏杨方才狂云泼墨的那张纸,另一只手缩在袖中,声音带着低落,道:
“公….公子,这首词可是做给蝶月姑娘的?”
“如果是,那我就还给你。”
说着,捏着蝶恋花的那只手轻轻抬起,像是要递给苏杨,又像是极为不舍。
“啊,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苏杨诧异道。
下一瞬,玉雅抬起头,怯怯的盯着苏杨,问道:
“这首词是写给蝶月仙子的吗?”
小姑娘眼中泛着泪花,苏杨安慰道:
“这当然是送给你的。”
“真的?”
玉雅抹着眼泪,再一次问道。
苏杨道:“我无比确定以及肯定。”
玉雅点头,终于破涕为笑。
苏杨笑问道:“这次可以为我指路了吧?”
她急忙道:“蝶月仙子在三楼芝兰室,白公子傍晚就来了,今晚上应该只有你们三个。”
苏杨暗道,看看能不能再套出几句话来。
苏杨随口问道:“这位蝶月姑娘也开门做生意?”
在烟霏楼待了多年,玉雅已经能明白苏杨这话的意思,她摇头道:
“蝶月仙子是大家,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无一不晓,是一位青倌人,只与客人弹琴饮酒。”
说着将蝶恋花贴身收藏,而后将苏杨送到了芝兰室外,道:
“公子请。”
接着便低头离开了,离开前,她在苏杨耳边声若蚊蝇道:
“公子,玉雅,会等你的。”
苏杨心头一荡,待他回过神来,玉雅已经离开了。
这时,室内传出了苏海的声音:
“思远既然来了,还不快进来?”
苏杨顺手推开门,笑道:“大哥,你可真让我为难啊。”
门外,玉雅从拐角处出现,脸上的烟示媚行全都消失,看向芝兰室,目光中带着一丝怅惘。
“你不也上来了。”
苏海笑道。
苏杨将目光投向自己大哥对面的那名男子,长的魁梧有力,若是劲装更为贴切,只是也穿着一身白色长衫,一只玉簪固定长发,稍稍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苏海站起来介绍道:“这位就是白飞宇,白公子了。”
苏杨略微拱手一拜:“白公子。”
情敌哎!
白飞宇淡淡嗯了一声,并未起身,直接道:
“思远坐。”
苏杨眉头皱起,心道,这位白大公子不是一般的傲气。
好像,横刀夺爱的是你白大公子吧!
苏杨身后的屏风内传来琴声,舒缓而优雅。
苏杨转过身探了探脑袋,没看到真容,脸上稍显郁闷之色。
苏海笑道:“思远,别急,蝶月姑娘待会会来陪酒的。”
哦….
见他有些失落,白飞宇心中极为鄙夷。
心心念念的是一个青楼女子,却对自己的未婚妻不管不顾,不闻不问,如此枉为大丈夫。
喝过一杯后,白飞宇直入主题:
“思远,上次的事考虑的怎么样了?”
语气极淡,像是不屑与和他对话。
苏杨心底已经有了打算,一脸郑重道:
“白公子,婚姻大事,皆由父母做主,双方长辈既然已经有了约定,我不能听你一面之词就反悔。”
白飞宇重重一拍桌子,怒而起身:
“难道你要一定要置曼语的幸福于不顾,想要用一纸婚书困住她一辈子?你来乾京有六年了,你去过小榄街吗,去过她们住的小院子,看过曼语吗?”
“冬天已经过去,但她的手上的冻疮还没好,身上穿的是粗布衩裙,勉力维持生计。”
见到白飞宇发怒,苏海急忙站起来,赔罪道:
“消消气,消消气,思远他只是一时糊涂,他会想清楚的。”
拉着他坐下之后,苏海又端起酒杯道:
“思远是我的堂弟,在此,我代他向你赔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