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焰连日睡眠不足，躺在新宿舍床上沾枕头就着。
天蒙蒙亮，寒焰睡到自然醒。
人工智能时钟小霜不在，完全搞不清当下的时间。
透过窗户能看到正殿里依旧掌着灯。
她打算去正殿耳房找小玉，如果运气好人家正好醒了，正好约她一起吃早饭。
敲门没人应，寒焰推开一点门缝，小玉房间的床铺整整齐齐，人自然不在。
奇怪她人呢，主子不在还得上早班？
同样是裴府出来的，自己一觉睡到天亮，小玉已经打卡开工了，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想起小玉昨天说晚上不能乱跑，现在是早上了，总该没问题了吧。
既然殿里亮着灯，没准有人在里面打扫，寒焰转去正殿找人，顺便让她们给自己派点活干。
一进屋，正好撞见光着脚出来倒水的小玉。
她只上半身披着外衣，头发披散着勉强遮住前胸，其余部位都白花花的。
小玉看清来人显然吓得不轻，刚斟满的水杯随之脱手，掉地上摔得稀碎。
“毛手毛脚的！让你倒杯水也这么费劲？”
男人不悦的声音从里屋传来。
惊慌失措的小玉，一瞬间大脑仿佛被男人控制了一般，眼神空洞。
必须执行男人的命令，她立马上前要重新倒水，不慎脚下踩中了地上的碎瓷片。
“啊——！！”
重心不稳，上衣从她肩膀滑落，加上脚下吃痛，她整个人跌坐在地上掩面抽泣。
里屋的男人袒胸露怀，从床上走到软榻边，斜倚着朝小玉和寒焰的方向看。
小玉受伤他非但毫不在意，且面上看上去十分不耐烦，对寒焰的突然出现也并未追问。
男人指向寒焰，“你，重新给我倒杯水。”
这一连串操作看下来，寒焰已经洞察一切。
只见她举止端庄丝毫不慌，从桌上拎起茶壶，倒了一杯水，一手端着杯子，一手托着杯底，往中屋送去。
“太子殿下，请喝水。”
刚刚正殿这一连串动静恐怕惊动了其余宫人。
端着盆、提着桶、捧着脸帕，呼啦一下连着进来一串人。
宫人们排着队准备伺候太子洗漱，对屋里的情况视若无睹。
寒焰面对大家撞见太子和小玉见怪不怪的这种态度，瞬间就明白这是惯犯作案。
“之前没见过你，叫什么名字？”
“回殿下，奴婢小燕，昨天刚从筚缕宫那边调过来。”
陆政把空水杯还给寒焰，对着她朝地上的小玉扬了扬下巴。
寒焰心领神会，立马倒退着移到小玉身边。
用手帕帮她包住脚上的伤，为她裹紧衣服，接着扶着她出去。
“二小姐，您能不能暂时……”
寒焰把小玉送回东耳房，蹲下想帮她再看看伤口，被她一把拉起来，却欲言又止。
“不告诉姐姐？”
小玉恳切地看着寒焰，下嘴唇快被她自己咬出血了，重重地点头。
“行，没问题。”
寒焰替小玉从衣柜里拿了新衣服帮她换上。
一阵拍门声。
“小燕？太子殿下叫你过去，快跟我来。”
“请问姐姐咱这是上哪啊？”
这位宫女姐姐看上去虚长几岁，制服也比寒焰更绿一些，看样子是这里的骨干员工。
眼瞅着都出北东宫了。
东宫以北住着太子的女人们，除了她们就是一众宫女。
果然像田统说的，还真没看见内侍在这里晃荡。
“太子殿下让你打今儿起去书房伺候茶水，前一阵是小玉，听说她早上受伤了，你顶她的值。”
从北东宫出来，正对着一道宫门就是南东宫，白天陆政都在这边待着，院里还有侍卫巡逻。
打眼一看南边伺候太子的宫人多数是内侍。
“那具体都负责哪些工作？麻烦姐姐跟我详细说说，我这刚来一天，什么都不懂。”
“你看，敞着门的那间就是北书房，太子殿下用完早饭，上午的时候通常在这里会见大臣。
隔壁就是茶水间，只要书房有人，你就负责盯着，等人走了，你进去收拾，然后你一天的工作就结束了。
行了，我先回了，你进去烧水吧，殿下一会就过来。”
沏茶倒水这工作，寒焰别提多熟悉了，从小她就负责给师父泡茶。
师父边喝茶边监督寒焰练功，十几年如一日。
烧水的功夫，寒焰站在茶水间门口的庇荫处放风。
一个内侍疾步朝太子所在之处而去。
很快又从屋里退出来，原路返回，脚步更加急促。
再次出现时，他引着一身官服的裴将军而来。
太子身后跟着几个内侍也往这边走，内侍中为首的便是田统。
看情形，寒焰立马回去端茶。
一阵君臣寒暄之后，寒焰进来上茶，然后站在外屋候着。
工作时间，父女俩默契地形同陌生。
“太子殿下，老臣稍后想去面见陛下，不知是否方便？”
皇帝陆幽近几年脾气越发古怪，外臣一般有事先找太子。
“正好，我有一批批示后奏折，正要呈报给父皇最终定夺。”
陆政指着桌上一摞奏折，对身边人命令道：“田统，你现在就把奏折送过去，顺便替裴将军请示父皇。”
太子对待未来岳父十分恭敬，跟早上判若两人。
田统是皇帝派给陆政的人，最懂他老人家的脾气，有了他在中间传话，比以前方便多了。
以前东宫派过去的人，经常嘴都没张就被皇帝轰出去杖责了，陆政也为此犯怵。
裴将军简短汇报了一些极北牧民的情况，正欲告辞，被陆政叫住。
“将军留步。”陆政翻出一个面具递给他。
“这是前两天陆枫送过来的，他说某天晚上他回府时被这东西偷袭了。我想着您见多识广，没准能看出此物是否有问题。
我那个弟弟您最了解，这些年被父皇调教得越发谨小慎微了，但凡一点风吹草动他都不敢随意处置。”
裴将军接过面具，一时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将它揣进怀里，决定带回去研究。
田统回来禀报，陆幽回绝了裴将军拜见的请求。
本来就是君臣之间的虚礼不见也罢。
“小燕，替我送送裴将军。”
寒焰跟着裴将军出来，心里敲锣打鼓。
幸好那节骨眼田统被支走了，寒焰刚才看见那个铁垃圾，人都傻了。
随手一扔就扔给陆枫了？还被他带进宫里，让这么多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传阅。
这铁垃圾到底是量产，还是私人定制的？
万一此事被银丠那个老东西知道，他会不会一眼看出这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