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慈宫。
霜德太后抱着一团白绒绒的东西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她看了眼桂嬷嬷呈上来的字画。
“昨晚的事,你也别太计较了,一西域女子郑帝不过图个一时新鲜罢了。”
琪美人应:“是,太后的教导美人省了。”
“行了,你且起来吧!”霜德太后淡淡道。
郑后看着太后怀里那只和寻贵人有着一样蓝色瞳孔的波斯猫,心中厌恶。
但面上却亲热地说道:“太后的雪团长的是越发好看可人了。”
霜德太后自得道:“哀家见它第一眼便觉得喜欢,养了那么久,它倒也十分乖巧,不枉哀家每天好吃好喝地哄着。”
“太后眼光向来是最好的。”琪美人说道。
郑后又想起什么般掩嘴无奈笑道:“本宫宫里那只银豆和太后宫里这只雪团同一天进宫,不过才一年的时间那银豆便吃成了圆滚滚的球。”
众人呵呵乐道。
郑后和琪美人走后,郑帝下朝前来宁慈宫问安。
郑帝看着太后怀里乖巧的雪团说道:“皇额娘真是会驯养,这雪团如今真是乖巧可人。”
霜德太后想起琪贵人的抱怨,便借此说道:“说起来寻贵人和雪团是同一天进宫的,郑帝你连“阿娇殿”都建给她了,如今看来她未免太不识好歹!”
“皇额娘怎能把人和那猫相提并论?”郑帝些许烦躁。
太后放下雪团,呷了一口茶水,“不过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境,郑帝这是何必呢?”
“皇额娘在朕还是年少的时候就教导朕身为男儿最重要的两件事,皇额娘可还记得?”
郑帝见霜德太后犹豫的神情,便拉住太后的手侃侃而道:“其一,是得一份能造福子民的功业,朕如今是郑原国的郑帝,一直做着造福百姓的事情。”
郑帝顿了下,眼神恳切道:“其二就是得一心爱的女子恩爱幸福的过一辈子。”
“楚儿她与郑帝青梅竹马……”
郑帝打断霜德太后地话:“朕为皇额娘的孩子,无后就是不孝,朕听从皇额娘地安排娶了楚儿为郑后。”
“后宫的佳丽,朕几分是为了江山,几分是为了情义,皇额娘一向是最明白朕的。如今阿寻是朕真心喜爱的女子,朕想皇额娘也该为朕感到高兴。”
霜德太后心里明镜似的,她也只是心疼郑帝,“罢了,郑帝的后宫郑帝安排便是。”
宫人小庄子入内殿跪下报:“启禀太后,启禀陛下,骏骁候安将军前来给太后请安。”
此刻太后脸上的忧色一扫而空,欢喜道:“快请。”
“臣骏骁候安斯弦参见陛下,祝太后万福金安。”
太后从凤銮上起身忙扶起安斯弦:“弦儿快起,桂嬷嬷赐座。”
郑帝亲自倒下一杯茶水示意徐徒拿给安斯弦。
安斯弦拿起玉瓷杯道:“谢陛下!”
霜德太后从安斯弦进殿那刻起,便在心里细细打量起这位多年不见,却屡立奇功的骏骁候将军。
只见他身姿如松,一双深邃的眉眼经战沙场多年依然清澈干净,如今更是多了熠熠精神。
如此丰神俊朗的模样,太后很是欣赏。
霜德太后慈祥道:“弦儿不必见外,你自小便追在你朝苏哥哥身后长大,如今他是你的姐夫,我们本是一家人,不必拘谨。”
安斯弦恭敬道:“太后疼爱弦儿,弦儿感激万分。如今朝苏哥哥是君,弦儿是臣,臣恭敬君,是弦儿的本分。”
郑帝心里甚是满意,“在国我们是君臣,如今在家我们就是一家人,弦儿可看过你姐姐了?”
“弦儿自小得以太后的庇护方能平安长大,如今回来自是要先向太后问了安,方可安心。”
“弦儿自小懂事,哀家欣慰。哀家这边一切都好,快去看看你姐姐吧!”
“臣拜谢太后,陛下!”
阿娇殿。
鹿阿寻听到窗边沙沙的落叶声,便对殿内的侍女道:“都下去吧,去外殿候着,没有我的吩咐不准入内!”
片刻后,鹿阿寻打开轩窗对外道:“进来吧!”
她坐在秋千上,双手环绕着藤蔓,淡淡地看着翻窗进来的身影。
少年熟练地坐到秋千旁的软榻上,肆意地拿起水壶斟茶。
鹿阿寻侧头打量起旁边的少年,只见他身着一袭玄青色袍子,坐姿挺拔,五官精致似雕塑。
深邃的眼眸里宝石蓝色的瞳孔更是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这次你倒是为自己选了一副好皮囊!”鹿阿寻把秋千摇晃到少年身边,伸手夺来他斟好的茶水。
“正好与我原身相符,暂且用用。”少年拿起玉壶再次斟茶。
“什么来路,别给我添麻烦!”鹿阿寻放下茶盏,眼神示意少年添茶。
“放心,郑帝暂且还来不了这里。”少年呷了口茶水道。
“灵石可有了下落?”
“正是。”
“需要我做什么?”
“劝说郑帝下月初一在松华山举行一场狩猎,并让骏骁候安斯弦参与狩猎。在那天尽量为我争取他待在松华山的时间。”
“所以这幅皮囊是你的原身?”
“是。”少年冰冷的眸子里似闪过一丝狡黠,“我说原身里的灵魂也是我的一部分,你信吗?”
鹿阿寻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嘴角微微挑起一个弧度,“我信!”
少年心跳似乱了一拍。
鹿阿寻视线从少年脸上移开,双脚用力撑地,猛然放开,秋千便大幅度地摇晃开来。
少年看着藤蔓上身着白色纱裙飘飘绕绕的女子,好生悠哉。
“看来你在这宫殿里的生活很是适宜。”
鹿阿寻控制摇摆秋千地力度,稳稳停下。
“如今你觉得我是应该习惯郑帝的盛宠,还是逃离这里让郑帝灭了西域野良一国?”
“还在怨我?”少年嘴角邪魅地勾起一角,看向鹿阿寻。
鹿阿寻冷冷地回视他一眼,“怎会!”
“寻贵人,寻贵人。”侍女阿珂在门外喊道。
“不是说了没我的吩咐……”鹿阿寻见少年起身躲进屏风后,了然道:“何事?”
“陛下身边的徐徒大人请寻贵人去宁慈宫一趟,嬷嬷已经替贵人接待大人了。”
“你告知大人我更衣后速速就来。”
鹿阿寻看着从屏风后走出的少年,“霜德太后好吃好喝地哄着,其实日子也过得去。何必急着回来?”
少年一副傲睨自若的样子看着鹿阿寻。
“一切都是按计划行事,不过是霜德太后宫中太过吵闹,计划提前而已。”
鹿阿寻打趣道:“如今知道我这个主人好了吧!”
少年笑意不达眼底,淡淡道:“怎么,真把那猫当本王了?”
鹿阿寻最讨厌他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高傲苍凉姿态,便不再言语。
少年逼近鹿阿寻,毫不怜香惜玉地揉了一把她的头发。
鹿阿寻不悦地挑了一下眉眼,冷冷道:“难道不是吗?”
少年伸出一只大手,冰冷地覆到鹿阿寻的侧边头发上。
他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知道,我们都不是。”
鹿阿寻退后两步,美目怒瞪。
片刻她用力伸直胳膊,在中指指尖触碰到少年的额头时,少年便不受控制地俯身低头触碰鹿阿寻的手掌。
鹿阿寻便轻轻抚摸了少年的额头一下。
少年惊愕,心里却不受控制地满足,这种无法自控的感觉竟让他生出些许对自己的厌恶。
“时间太长了,有些东西已经融入意识里了。”鹿阿寻也不知这话是说于少年,还是说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