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轩里,除了云晓云岚,其他都是母亲死后,老爷和夫人拨过来的。
其中木字辈的还剩下木香,木莲和木衫,是夫人房间里的,井字辈的两个是老爷送过来的。
加上管事的随机分配的那个,共计六个人。
“木香木莲是一等丫鬟,在这里面是体面的,也是跋扈,鼻子能翘上天,该不该她管的,都要横插一手,就是小姐日常用的胭脂水粉,她两人都要干涉。”
云晓咬牙切齿地说着, 恨不得把她们变成一块肉,一口咬下去吃了。
也是,以前的小姐,性格内向,唯唯诺诺,被人欺负到头上也只是忍气吞声。
要不是云晓多次仗义执言,与两人对骂,估计她会被欺负的更惨。
书音斜躺在一张镂空雕花红漆黄花梨木榻上,榻上铺着一张完整的老虎皮子。手中把玩着一副开过光的八宝手串,微眯着眼睛悠闲地听着云晓口沫横飞的控诉。
前生的她,为着房子奔波劳碌,从不奢望这么清闲,今生就让她享受享受。
唉~~~!原身也真是太窝囊了,好歹她也是嫡出的大小姐,外公家又这么显赫,怎么性子就这么懦弱呢!
此时,邹妈妈从多宝阁外端着一只釉里红缠枝牡丹纹碗走后来,里面还冒着热气。
书音听到声音,赶紧睁开眼睛坐起身。
云岚见状趋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接过那碗。
“邹妈妈,不是让你休息吗?怎么起来了。”
书音伸手抓住邹妈妈的手,拉着她自到己身边,并把一张填满柔软棉花的红色绣梅花点子放在榻上,扶她坐下。
“小姐,我是个下人,一辈子伺候别人,这让我休息的话,还不习惯。云岚说你不吃早饭,我一听就赶紧熬了碎米粥,你多少喝一些!要不对身体不好。”
邹妈妈说的诚切,眼睛里全是怜爱,看得书音心中微酸,眼中隐隐蒙上一层雾气。
她前生是个医生,固然知道不吃早饭会引起胆囊疾病吗,但是忙忙碌碌的她总没时间吃,也没人管,也放任自己的身体坏下去,估计自己不车祸死,也会早早病死。
“嗯嗯,我喝。”
眼中的雾气凝化成珠,险些在眼角滚落。
说着她接过云岚手中的碗,拿着勺子一勺一勺地喝起来。
“还是邹妈妈说话管用,我们俩送来早饭,小姐一点也不吃,怎么说都不听。”
云晓埋怨地给了书音一个大白眼。
邹妈妈一听,佯装生气地刮了刮她的鼻子,“和小时候一样难伺候。”
书音努努嘴,歉意地呈笑。
“昨天,我去看了看映辰,长得可真是漂亮,也不知有没有哪一家姑娘···”
“等下,哎呦,烫”书音一听邹妈妈谈论弟弟,忙一大口含住碗里的粥。
邹妈妈一见,赶紧去扒她的嘴,生气地骂道:“小猪崽子,吃这么急,赶紧,赶紧吐出来,烫着你!”
书音则是一个深吞,硬咽下那热粥,“啊,啊,好烫,好烫。”烫的她直大口哈气,拍自己的胸口食管。
“没事,邹妈妈。云晓云岚,你俩先下去休息,叫木香和木莲来伺候。”
云晓云岚两人一听,面面相觑,这两人一个懒惰不干活,一个眼睛比天高,伺候小姐,一千个不愿意,平日里能不见她们就不见她们,今天怎么让她两人来伺候。
“小姐?你是不是傻了?”
云晓探究地摸摸书音的额头。
书音笑着一把拍掉他的手,“之前一直让你俩伺候,也辛苦你俩了,拿同样的月钱,也得让她们干活不是?”
说着她拍拍两人的后背,推着两人离开。
云晓还有些纳闷,云岚则是给她一个眼神,两人离开了房间。
良久,木香木莲耷拉着老长的脸,进门来伺候。
“小姐,叫我们来什么事?”
木莲声音恹恹,神情倦怠,一副好死不活的样子。
木香则是看着书音头上那支点翠珍珠金丝彩凤钗,双眼发光。
书音看着两人的样子,心下一笑,面上和蔼地说道,“没事,云岚云晓两人累了,换你们来伺候,先去倒杯水。我和邹妈妈有要事相商。”
两人撇撇嘴,不情愿地下去端茶水。
好久两人才端着半热不凉的茶水,甩着脸子重重地放到书音面前。
邹妈妈一见,瞬间大怒,站起来就要骂,却被书音伸手拦住,小声却故意让两人听见似的说着,“她们是母亲的人,比别人尊贵一些,妈妈别着急。”
“你也太好欺负了,怎么由着下人骑在自己头上。”
邹妈妈气不过,看着两人挑衅的眼神,差点伸出手要去教训她们,辛亏被书音及时拦住。
“邹妈妈,咱们不是讨论映辰的事吗?你看映辰也十五岁了,是时候给他找个中意的妻子了。”
“十五岁,是啊,现在找也不算太早,你有什么中意的人选吗?”
一听到给映辰找媳妇,邹妈妈的怒气瞬间被此事分散了去。
“没有,我在这里闷着不出门,也没参加过小姐们的诗会,赏花会什么的,不认识什么人。”
书音一脸歉意地说着。
邹妈妈也皱起眉头,想了想,“等过几天,我去趟宁国公府,求你舅妈给找个门当户对的好姑娘。”
“那是个好办法,你看我这做姐姐做的也不称职,弟弟都这么大了,也还没给他安排婚事。那妈妈去外公哪里时,顺便让舅妈给映南和映北也寻摸一个,他们俩也不小了。”
“给大少爷说亲就说亲,带着北少爷什么事?闲的你们啊!”
刚才还一脸怏怏的木莲,一听这话,立马一拍桌子,一脸怒气地看着书音,那架势就像是要活吃了她似的。
“我们谈论小姐公子们的事,你插什么嘴!”
邹妈妈没想到这丫鬟竟如此大胆,拿起桌子边上的鸡毛掸子就要打。
书音见状,赶紧下榻拦住,“好妈妈,她们是小孩子,不懂事,跟她们计较什么?气到了你自己就不值得了!”
邹妈妈看着书音这样子,气的一扔鸡毛掸子,坐回榻上,扭过脸去。
书音看了看身后的木莲,语气平和地说,“你先下去吧,这里木香一个人就好了!”
木莲看了一眼邹妈妈,甩甩袖子,昂着头离开了。
“唉,你看她那样子,哪还有一个丫鬟的本分,比你这小姐都傲气。”
邹妈妈指着木莲的背影,气的直骂。这样是在宁国公府,早就被拉到院子里,打一顿了。
书音看着木莲的背影,嘴角的笑意逐渐加深。
“木香,你把这茶水换成胎菊的,端过来给邹妈妈败败火!”
书音坐回榻上,手扶着邹妈妈的胸口,给她顺气。
木香一听皱着眉头,不情愿地看着书音,“我们只伺候小姐你,邹妈妈和我们一样是下人,凭什么给她倒水。”
“你们?”
邹妈妈头顶就要冒出火光了,“我马上去找宁国公,让他过来给你主持公道。”
“邹妈妈,你消消气。”书音一把拉住邹妈妈,不让她起身,声音更加温柔看向木香,“木香你过来。”
木香眉头一紧,危险地看着书音,这几天她也听说了赵书音杀魏启贤和棍打木头的事。
但是她没在现场,不能切身感到她的可怕。但也隐隐感觉到眼前的小姐和以前不一样了。
书音见她不敢上前,扑哧一笑,开玩笑的语气说道:“你害怕我吃了你不成。你不敢过来,那我过去。”
说着,赵书音起身走过去,并从头上拔下那支翠珍珠金丝彩凤钗,递给她。
“刚见你看到这支钗出神,那,给你了。”
这下两人都惊了,“小姐,你?”
“邹妈妈,木香跟了我很多年了,我也没什么赏过给她,难免有些怨言,这也情有可原。来,木香,我给你戴上。”
木香愣愣地看着书音给自己戴上这支价值不菲的金钗,一时不敢相信。
“现在给邹妈妈换茶去可以了吗?”
“嗯嗯,好,我马上去。”
邹妈妈见状气的也不想说话了,直接起身回自己屋了。
“唉,邹妈妈,还没喝茶呢!”
“气饱了,喝什么茶!”
···
木香带着那只彩凤钗回屋时,木莲正躺在被窝里昏昏欲睡。
看到木香兴高采烈地换衣服,收拾打扮,木莲一脸鄙夷。
“你又偷那傻子的东西了?”
“什么啊!这是小姐赏我的。你看,还有这件蝉翼纱满绣长裙,都是小姐赏的!好看吗?”
木莲不敢相信地弹坐起来,直勾勾地盯着木香身前比划的衣服看。
这蝉翼纱薄如蝉翼,走起路来,如波纹荡漾。
而且这纱在蚕宝宝还小的时候,就在桑叶上撒上云母粉,吐出来的丝带着微光闪闪的亮晶,穿在身上,飘然若仙,被城中贵女们疯抢。
木莲长得有些姿色,也心高气傲,早就想攒钱买一件,却一直攒不够,不成想这小姐竟随手上了身边的姐妹一件。让她心中无不泛酸。
“哼,不好看!”
说完,木莲转过身去,暗暗生气,抓的身上的被子皱了一大块。
木香知道她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不与她计较,自顾自打扮好自己,去伺候小姐去。
刚才小姐说要到少爷们的地方坐坐,聊聊家常,增进感情,还特意说要带着她去。
这可是她表现的好机会,说不定这傻子一高兴,还会赏自己,想到这里就兴高采烈地出门了。
书音也收拾好了自己,等着木香两人一起出门。
门口的守门的婆子,因永昌伯的吩咐不让她出门。
书音真的顺手又解下一对让包子通过空间隧道拿来的蒂芙尼钻石耳坠,递给木香。
木香看得两眼都发直了,这什么耳坠,从来没有见过,头微微一晃,发出闪亮的光,新奇至极,漂亮至极。
“小姐,放心,我一定带你出去。”
得了耳坠的木香,赶紧摘下耳朵上廉价的银钉,迫不及待地戴到自己耳朵上,戴上后急匆匆地跑到莲花缸边欣赏地看。
“木香快去。”
“唉,好。”
木香摸着耳坠,激动地跑出门跟着两个婆子交涉,良久终于喘着粗气,跑回来。
“小姐,她们同意了,咱们出走。”
木香兴奋地过来抓书音的手,今天的她如此漂亮,恨不得在府里走一圈,让所有的丫鬟们都欣赏,羡慕,嫉妒!
一路上木香热情地和各个丫鬟小厮打招呼,看到每一个人脸上露出惊讶后的表情后,心情更加雀跃。
赵映北住在前院的软香阁,是全府除了朝日堂,最好的一块地方。
两人先来到软香阁,赵映南正在花林里蒙着眼和丫鬟们捉迷藏。
木香看到那些花红柳绿的丫鬟们,嘴角一笑,摸摸自己头上的钗,耳朵上的钻石耳坠,顺顺身上这件蝉翼纱裙,妖娆着走进花林。
“北少爷,我们小姐来了。”
丫鬟被声音打断,纷纷看向声音的来源。
赵映北也摘下蒙眼的白色绣桃花香帕,看向声音来源。
眼光一照,只见一个满身发着粼粼微光的女子,站在一株玉兰树下。
白色玉兰花飘下,落在她的发髻,点缀这个如仙子下凡一样的女子身上。
看得赵映北眼睛直直的,竟是入了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