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一口我都嫌多，不过是想体验一下平常人的伙食罢了。”女鬼语气轻蔑道。
杨沐主动为女鬼递上勺子，内心泛起冷笑：还在嘴硬！我看你能硬多久！
她嫌弃地用两个手指捏起勺子，仿佛勺子柄很脏一样。
随意在拌饭里扒拉了几下，疯狂咋舌：“就这？跟平常的拌饭有毛线区别！”
极不情愿地舀了一勺拌饭，悬在嘴巴前，还不忘多一句嘴：“小子，看好了，就吃一口。多得我都不稀罕！”
杨沐站在一旁烦的牙痒痒，真恨不得一把将勺子塞进她的大嘴里。
终于，伴有骨灰的米饭成功入嘴。
她先是浅浅地咀嚼了一下，紧接着咀嚼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匆匆吞下肚里。
嘴巴微开，想说话却迟迟组织不了语言，只是一个劲地在吞咽口水。
杨沐笑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挑衅问了一句：“怎么样，味道还凑合吧？”
对方顿时哑口无言。
老陈在后面听不见自己妻子的动静，一时半会有些纳闷。
平日怼天怼地的妻子怎么不说话了？
他试探地问了一句：“老婆，怎么不说话了？”
女鬼依旧微张着口，迟迟说不出话来。
如果细心观察，能发现她的嘴角正在微微颤抖，显得极为震惊。
老陈见妻子还是不说话，有些慌乱起来。
“老婆，你说句话呀！”
“别吓我啊，不会吃出什么毛病来了吧？”
“老婆？老婆？”
老陈吓得惊慌失措，忙抓住杨沐的手臂剧烈摇晃：“老板，我老婆到底怎么了？”
杨沐笑而不语，端起餐盘放到老陈嘴边。
“放心，她好得很！具体的，你吃一口就知道了。”
老陈半信半疑地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拌饭，想都没想就塞进了嘴里。
一入嘴，刹那间，眼珠子瞬间大亮！
“这他娘也太好吃了吧！”
老陈本是个体面人，基本上从来不在外人面前说脏话。
但拌饭的味道之绝，已经让他忘却了几十年的修身之道，再管不了那么多。
“太好吃了，太好吃了！”
“入口顺滑，铺满骨灰的清香，一点不觉得腻。轻轻一咬，米粒饱满弹韧却不硌牙，里面填充的粘稠状骨灰爆体而出，溢满整个口腔。”
“最关键的是，吞咽下肚后，返回一股恨意，萦绕心头，让我平静的鬼心泛起波澜，忆起阳间过活的点点滴滴。哪怕只是一瞬，却弥足珍贵。”
“一个字，绝！老板，这拌饭，太好吃了！我再来一口！”
老陈拿起勺子正准备再舀一勺，猝然间，“啪”地一声轻响在店铺里回荡。
老陈惊讶地发现自己左手的控制权被夺走，一巴掌抽到了脸上。
随之，身后传来一身暴喝：“还吃！该轮到我了！”
脑袋强行转了过来，老陈的媳妇再也不顾淑女的风范，端起勺子大快朵颐起来。
杨沐眼含笑意，打趣道：“大姐，不是说只吃一口的吗？”
对方脸上难得浮现一抹羞红，也不置辩，埋着头疯狂进食。
“诶，老婆，你慢点吃啊，留点给我！”
“唔唔唔好好。”
“哎呀，慢点慢点，给我一口好不好？”
“唔唔唔唔。”
……
到最后交到老陈手上的时候，盘子上只剩下一排勺子够不着的米粒。
但就算如此，老陈仍旧乐在其中，用舌头将盘子彻底舔舐干净。
“真香！”
吃完后，老陈的媳妇用舌头依依不舍地舔了舔宽厚的红唇，发出了那句埋藏在心底已久的感叹。
“老婆，我上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还是你第一次给我下的面条。”老陈背靠着座椅也扬天感叹道。
“哼，少拍马屁，我做的面有多难吃，我自己心里有B数。”
“嘻嘻，但我就是喜欢嘛！你知道吗，刚刚吃拌饭的时候，我就回想到了我们俩以前活着时光，那感觉好真实，仿佛就在昨天一样。”
“是啊，我也想到了以前勾引你的那个贱女人，那种怨恨好真实，真实到我又想抽她一巴掌了。”
老陈：“……”
“老婆，老板还站在旁边呢，咱不说这些了。”
大姐哼了一声，朝杨沐这边看了过来。
她显得有些难为情，但还是硬着脸皮说了出来。
“咳咳，那个，老板，对不起。是，是我错怪你了。你做的菜真的太好吃了，其他人跟你比简直就是狗屎！刚刚是我不好，都怪我鼠目寸光，孤陋寡闻，目光短浅……”
道歉对她来说似乎很不熟练，情绪格外紧张，还恨不得将自己会的成语全部吐露出来。
杨沐看她这样，早也没了之前的气恼，甚至觉得这位大姐还有些莫名的可爱。
“没事大姐，喜欢吃，以后常来。”
“来，一定来！我们每天都来！”
老陈听到这话，有些心虚地问道：“老板，每天都来，有没有办卡之类的，能优惠些？”
杨沐苦笑地解释道：“这恐怕暂时不行。”
大姐狠狠用手拍了拍老陈的脑袋：“瞧你那小家子气的样！一天一亿冥币很多吗？”
“老婆，一亿不少了吧……”
“嘿！不就一亿嘛！托梦让女儿多烧点钱纸不就行了？”
大姐一激动，什么话都说了出来。
一出口就立马后悔，生怕杨沐笑话。
但杨沐倒是很认真地思考了一番她的话，礼貌地问了句：“大哥大姐，我没有恶意哈，就想问问你们的女儿还活着是吗？”
“当然活着了啊，不然我们哪来的钱用啊。”
“那冒昧问一下，你们的女儿在阳间住在哪里呢？”
“你问这个干吗？”两人对杨沐的提问生出警惕。
杨沐之所以这样问，其实是想着如果以后有机会，到现实里面见一次两人的女儿，想个办法让她多烧点钱纸给爸妈。
这样以后在饭店就可以盯着这两人薅羊毛啦！
不过这个想法当然不能说个二位听，于是改口道：“哦，你们刚刚不是在说托梦的事嘛！我想着要是知道你们女儿的位置，说不定也能帮你们托梦过去呢！哈哈哈。”
让杨沐意外的是，老陈认真问了句：“老板，你还是托梦师？”
杨沐明显愣了愣，旋即内心一喜，借坡下驴道：“哈哈哈，稍微会一小点。”
咳咳，这也不算骗人吧。
跑到阳间，物理托梦也算托梦吧。
“哇，那太好了！”老陈显得极为高兴，一股脑将女儿的地址和信息全部吐露了出来。
可能也就是在阴间鬼域，才敢如此大胆地暴露信息。
毕竟谁也没想到杨沐真实的身份是个能往返两界的活人。
“哦哦，好的，我记住了。有机会我试试！”
杨沐将对方女儿的信息记录下来后，挥手向对方告别。
“陈雨萱，名字还挺好听。也住在林城，看来有机会可以好好认识一下！”
杨沐正收拾碗筷，店门口又响起了一道“哒哒”的脚步声，格外清脆，像是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
“你好，欢迎光……”
话说到一半，杨沐喉咙瞬间嘶哑，张口结舌愣在了原地，直觉得口干舌燥。
前方，一具婀娜的身影摇摇晃晃走了进来。
“小哥哥，你好呀！”
那声音，慵懒中夹杂万千风情，听得人酥麻无力。
一股邪火，不自觉地从身体底端疯狂上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