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爹让你少用,你就少用;爹爹让你好好练剑,你就得好好练剑。”
花因头都要炸了,虚掩耳朵:“行了行了,念起经来还没完没了了,什么都是爹啊爹的,烦不烦?”
“爹都是为了你好。”
“行啦!打住!他怎么样了?”花因赶紧转移了个话题。
提到小男孩儿,花无绪的脸色微变:“他的身子虚弱得很,长时间被关在这阴暗潮湿的地方,伤口无法愈合,再不及时医治的话,就会全身溃烂而死。”
花因听得心尖一紧,焦急地说道:“那你快救他!”
花无绪冷漠地说道:“不行。”
花因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眉头微蹙:“为什么?”
花无绪站起身,拍掉衣摆上的灰尘,一本正经地陈述:“因为他是魔教的人。”
他所谓的魔教以扼仙府为首,是近几年才兴起的一方势力。扼仙府坐落在乜畔的最西部,地理位置偏僻,占地却十分广阔,整整一座城都被占为府邸。
扼仙府以其手段残忍,心狠手辣闻名于天下。且府中人擅长炼制毒药,经常抓活人来做试验。他们目中无人,蔑视一切,所行之处必然掀起腥风血雨,以至于被世人称为“魔教”。
小家族不敢与其作对,都对它唯命是从,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引来杀身之祸,甚至是满门被屠。
因此,扼仙府越来越强大,越来越嚣张,到如今不过几年时间,其威慑力不亚于各仙门世家。
花因不太了解这些,所以并没有当回事:“那又怎样?”
“魔教人为非作歹,人人得而诛之。”
花因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兄长什么时候变得跟花冢那些长辈一样迂腐了?
“他只是个孩子。”
“魔教没一个好东西。”
“强词夺理!”花因被他的偏执惹怒了,在她耐心有限的情况下,最后再问一次,“你救不救?不救我自己带他下山!”
花无绪没有拦她的意思,只摇了摇头:“没用的。”
花因不理会他,直接伸手过去,打算抱起地上奄奄一息的小男孩。
“魔教人在入教时都会饮下一味毒药,这种毒药会在人的身上留下一道印记,意为此人是魔教中人,且终生不得背叛魔教,否则必将爆体身亡。你冒然将他带下山去,没有解药,同样必死无疑。”
花因闻言一怔,双手僵在半空中,抬头看他。
花无绪先她一步,拉开了男孩尚不完整的衣裳,果然,他胸前有个巴掌大的亮黑印记。
那块印记即使被血水泡过,也格外显眼。
“这印记颜色如此之深,想来他在魔教的地位也不一般。”
“有破解之法吗?”
“除了教主以外,无人可解。”
魔教教主极少暴露行踪,平日也是穿着一身黑衣,脸上戴着一副诡异至极的面具。没人知晓他姓甚名谁,外人忌惮他,以教主称之,而教中人则尊称他为主人。
没有一个人见过他的真面目,或者说,见过他真面目的人没有一个活了下来:“那怎么办?”
花因实在想不到法子了,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她做不到。
花无绪神情淡然,右手慢慢探向腰间破晓,眼角浮现出一丝杀意:“杀了他,以除后患!”
他右臂一转,银白色的剑芒瞬时倾泻而下。
“你干什么?!”
花因骤惊,蓦然扬起手臂,袖中红光乍现,“叮铃铃”的一声清脆声响,荼毒扇结结实实地迎下了这一击。
就在二人四目相对时,地上的小男孩沙哑着嗓子含糊开口:“水……”
他的声音极其细微,若不是因为洞中狭小且幽静,根本捕捉不到。
花因立即四处翻找水袋,却发现行李都在花无绪身上。
她看向花无绪,伸手讨要:“水拿来。”
花因执意要护这个小男孩,花无绪无从下手,便只能先将破晓收入剑鞘。但他并没有依言给她,上山时只备了这么些水,供二人解渴用,怎么可能白白给一个魔教人饮用。
花因知道他不愿给,狠狠地瞪着他,吼了一声:“拿来!”
后者只能极不情愿地取下水囊,扔到她的手中。
她小心翼翼地托起男孩后颈,将水囊内温润的井水喂给他喝。
小男孩年龄尚小便承受了非人的折磨与痛苦,以至于他被锁在洞里,不吃不喝,一心求死。但看守的魔教人却不想这么轻易地让他死了,隔三差五就强行掰开他的嘴,将食物与水塞进去,维持他微弱的生命。
他每天都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切身感受着伤口在逐渐溃烂。这份绝望,害怕,愤怒与无奈都在他心里深深地扎了根。他没有能力抵抗,只能选择死亡来逃避这一切。
就这样,时间慢慢流逝,不知过了多久,他隐约听到一个女子温柔的叫喊声。这声音极其细微,但又尤为勾人心魄,让他无法忽略。
他努力地睁开眼,想看看她的模样,奈何眼皮被凝固的血液黏住,一切都变得近在咫尺却又远不可及。
他沉寂了许久的灵魂被唤醒,求生欲也在此刻爆发。他猛喝了几大口水,被呛住后,连咳嗽都是小心翼翼的,因为每个微小的动作都会牵扯到伤口。
喝水无法充饥,他空荡荡的肚子在“咕噜噜”响。
“饿……”
花因求助般望向花无绪,见他摇头,便不再追问,此行确实未备粮食。
她眉头紧锁,思索了片刻,忽地就扬起荼毒扇,往手腕上一划,让鲜血涌了出来。
一切进行地太快,花无绪根本来不及阻止,等他反应过来时,花因已将血淋淋的手腕搁置男孩嘴边。
“你疯了?!”
他立时推开花因,双手还未触及,就被她的荼毒扇抵挡在一尺之外,近不了身。
浓烈的血腥气味虽不为小男孩所喜,但他实在是太饿了,除此外别无选择。
一个人一旦长时间不进食,无论是什么,只要临近嘴边,便会不顾一切地索取,况且他还只是个十岁大点的孩子。
小男孩贪婪地吸吮着,花因则在一旁安静观察,她虽强忍着疼痛,脸上却是盈盈笑意。
一声刺耳的鸣声骤然打破沉寂。
花无绪猛地一惊,从头顶处缝隙往外看,正好看叫一缕黑烟正袅袅升起——这是扼仙府放出的信号。
“不好!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