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秦妍年换上黑衣,从王府的后门溜了出去。
秦妍年沿着白日摸好的路线,拐了几个转角,随后便轻功踏上屋檐,抄近路前往。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打更之人正在寂静的街道上乱晃,时不时敲两下锣鼓。
忽然,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似是鬼魅之影在晃悠。他揉了揉眼睛。只见一位黑衣人一个闪身,从房檐的一边跃到了另一边。
东稷夜间常有武士侠者肆意翻墙,这他倒是见怪不怪了。做这一行,不仅赚不了多少银两,还总能在夜间遇到些吓人的东西。自己只管当作没看见就好,免得惹来杀身之祸。
他一边喃喃自语,念着些驱邪避害的古语,一边加快了巡街的脚步,只盼着能够早些回家。
秦妍年倒是在心里暗自捏了把汗,自己初到东稷不久。说实话,大部分关于东稷的风土民俗、作息时间,还没有彻底摸透。
此行贸然前往,确实有些兵行险招的意思了。在这里,她没有能够完全信任之人,一旦暴露,她将永无宁日。可是,父亲一生清廉,救人无数。却无端卷入他们的战争,又何其无辜。贪污之罪实属无稽之谈,她必须替父兄翻案,她无路可退。
邬彦的府邸就在不远处,她深吸了几口气,确定若是被发现之后的逃跑路线,再次翻进了墙院。
和前次翻秦府院墙的无数守卫不同。邬彦只是区区一介守城将领。府中除了少许下人奴仆而外,连侍卫都屈指可数。
她思衬片刻,沿着小道钻进了一片绿荫之中蹲下。
两个侍女正端着几盘点心从旁经过。
“小依,你确定要去吗?”一个侍女带着哭腔问道。
“嘘,到时候府衙来人问起来,你只管说自己不知道。”
那侍女停下了脚步,声音里还带上了哭腔,“可是……那个人武功很好,他好歹也算是个将军啊。你怎么打得过他?”
听到这里,秦妍年不禁暗自腹诽。
好个屁,古淮单手就能打飞他。
“呸,这种烂人也配当将军?小人得志,我看见他就想吐。还真把自己当皇帝了,他以为自己在选妃子呢?欺压府中侍女他就该死!”
那名叫小依的侍女顿了几秒,平息心中怒气之后,压低声音道。
“行了,你别说了,快回去。今后就当不认识我这个人,我绝不会连累到你们。”
说完,抢下另一名侍女的盘子。便快步向前了。
听这侍女所言,看来今夜便想取邬彦性命。他死了自然最好,可若是背后还有更大的势力……秦妍年快步跟上,一路尾随她至屋前,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
小侍女敲了敲门,“将军,奴婢来给您送点心。”
“嘎吱”一声,房门打开了。
紧接着,便听见屋内之人大力关上了房门,还把房门拉上了门栓。
屋内。
邬彦浑身酒气,一把拽住小依的手腕,嗅了嗅她身上的香气,下一秒便要上手乱摸。
小依强忍住胃中的不适,半推开男人不安分的手,随后娇滴滴的抚上了男人的胸膛。
“将军,先吃点糕点吧,这可是奴婢特地为您做的。”
她加重了“特地”这两个字,捻了一块桂花糕,便要往男人嘴里塞。
邬彦瞥了她一眼,咬了一口。突然,醉醺醺的眼睛里兀地闪过一丝寒光。他嚼了几嘴,随后“呸”的一声,全吐了出来。
下一秒,他恶狠狠地掐住面前这个可人儿的脖子,还啐了她一口唾沫。
“小贱蹄子,敢在你爷爷的地盘上撒野?喜欢吃糕点啊,我让你一次性吃个够!”
随后,他端起整个盘子,强行掰开她的嘴,硬塞了几块进去。接着又揪起小依的头发,径直往一旁的桌角上撞去。磕得她额头上全是血。下一刻,又被邬彦一脚踹出了好几米远。
这一出变故惊得她有些慌张。也是这一脚,她才看到面前那可怖又令人发指的画面。在邬彦的帷帐之后,有一片小小的血池。里面堆满了女人的尸体,全都衣不蔽体,身上伤痕累累。
身体本能的不受控制似的颤抖起来,小依的头发被扯成一团,将嘴里的桂花糕全部吐了出来,眼泪不住地往下流。她往怀里掏出一把藏好的小刀。今日怕是要死在这里。即便如此,也得杀了这狗贼。
她强撑起身体,忍着剧痛,冲邬彦的腹部捅去。
可邬彦反应极快,挡住了她的尖刀。可手掌被划了一刀,鲜血流了出来。
邬彦一见出血,更是怒意上头,嘴里嚷嚷着要杀人。他翻身将小依压在身下,紧紧掐住她的脖子,她发起狠来,胡乱划了一通,将邬彦的左臂出划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她自己也被邬彦拿碎掉的盘子砸到脑门上,划了好几刀。
“贱女人!都得死,你们都得死!”
他怒吼着,一把揪起小依的脖子便往池子里扔下去。扑鼻的血腥味令人作呕,她呛了好几口血水。在水里乱爬,手脚还不时碰到好几具冰凉的尸体,吓得她整个人蜷缩在角落痛哭。
邬彦捡起小刀,一脚踩进池子里,随便抓起几具尸体的头发,划了好几刀泄愤。
“我是不可能让你死得那么容易的……哈哈哈……”
邬彦像是发疯了一样,疯笑着,然后一拳又一拳砸在水里。
下一秒,整个人似是被定住一般。“嘭”的一声,直挺挺地倒在了水池里。
小依几乎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了,她自然知道这个男人是个疯子,可是她不得不为自己谋一条生路。眼看邬彦倒下,他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蒙着面的黑衣女子。
她有些颤抖地站了起来,“……你,你是谁?”
秦妍年望了她一眼,“救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