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染发剂刺鼻的味道，电脑屏幕发出的光照在林翊煊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他端坐在餐桌上，只有眼睛和双手偶尔动一动。
“你今晚不睡了？”乔娜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她窝在沙发里刷手机，头也没抬。
“我要像马一样站着睡吗。”林翊煊顶着满头的染发剂依然面无表情，眼睛快速地扫着屏幕上的字符。
“你可以坐得端端正正地，头也不动一下，然后睡着。”乔娜嘀嘀咕咕的，但四周都很安静，她的声音可以清楚地传进哥哥耳朵里，“我上学的时候就这样，老师从来没发现。”
“我的老师只有我一个学生。”林翊煊闭了闭眼睛，转头朝妹妹那边望了一眼，“好了，你快去睡吧，明天不是还要去逛街？”
乔娜不吱声了，手机屏幕的光投在她脸上，也没有丝毫表情。她的五官轮廓仔细看能看出莫妮卡的影子，但比母亲温柔的五官多出几分英气和张扬。加上她还没缓回来的肤色，整个人的气质奇妙得近于卡门，像更富有激情的南欧女郎。
她在浏览有关林祁和姜小筠婚姻的讯息，就像补一部前几年的热播电视剧。越看越觉得，她和林祁的一夜情就像迷路的观众不小心钻到了后台，光鲜亮丽下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全给她看光了。
林翊煊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能把染发剂冲掉了。于是他关了电脑准备起身。
“我不小心和林祁上床，你是不是还挺有一种意外之喜的感觉？”乔娜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哥哥在你心里已经坏到这地步了？”林翊煊的眉头高高挑了起来，“顶多有点啼笑皆非，因为出于礼貌我不方便直白地笑你。但是你下次实践之前最好也先调研一下吧？”
乔娜没说话，她很熟悉自己的哥哥，但她常常看不透林翊煊。她知道哥哥爱吃什么，爱玩什么，爱穿哪家的衣服，爱开什么型号的车。但她很难摸清楚林翊煊下一步想干什么。她知道自己遇到乌龙哥哥肯定会在心里幸灾乐祸，但她不知道林翊煊会怎么利用这件事。还好她很确定林翊煊永远不会害她，极少数时候弄不清楚情况问题也不大，只要信任哥哥就好。
乔娜叹了口气，最近一年都不想在外面乱玩了。
她从沙发上起身，准备上楼睡觉，又想起了什么，于是小跑到林翊煊跟前很正经地问：“那姜小筠怎么办？”
林翊煊正对着水龙头冲染发剂，闻言稍稍侧了侧头试图看她的脸色，浅灰色的眼睛眨了眨：“你今天不都跟她见面了？还要怎么办？”
“我很正经！”乔娜稍稍提高了音量，但想到时间已经很晚了，又压了下去，“你要动林家，她还是林家的儿媳妇呢！”
“她是林家的儿媳妇……又怎么了？”林翊煊不紧不慢地抹发膜，“我又不是去抄家的，还株连？”
乔娜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我不管你了，妈妈那么喜欢她，你自己看着办吧。”
“她喜欢的人多的是分道扬镳的……”林翊煊继续抹发膜，余光瞥见乔娜已经回房睡觉了。
在莫妮卡家待了一晚，林翊煊就回自己房子住了。他这次来意大利其实没什么事，只是答应了要给乔娜当提款机，就直接从国内飞来了。反正他的人设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现在也没人管他每天在哪、在做什么，龙择琰那边的事只要他在地球任意一个联网的角落都不耽误。所以他打算等莫妮卡的秀结束再回国。
此时他正刷着手机看看意大利这边的少爷们有没有整出什么值得一玩的东西，突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我能搬来你这边住吗？”乔娜疲惫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我受不了了，莫妮卡和姜小筠简直像在度蜜月。”
“可以啊，要来接你吗？”林翊煊顿了一秒钟，接着愉快地说。
“快来。”乔娜有气无力，又想起来，“你现在来吗？姜小筠一时半会儿还不会走诶。”
“我还要藏到什么时候？我还要去看莫妮卡的秀呢。”林翊煊的声音略微透着不满，接着话音一转，“我们这样……”
乔娜边收拾东西边腹诽林翊煊，这种离谱的事，也就只有林翊煊……门外传来了莫妮卡突然拔高的声音……也就只有莫妮卡的儿子想得出来。
手机响了一下，乔娜瞟了一眼，是林翊煊说已经到了。她跑到房间的阳台，看到有点眼熟的跑车直接停在楼下，一头银发的林翊煊从车里出来，也正好抬头，摘下墨镜笑着冲她打了个响指。
“嗨莫妮卡！”林翊煊出现在客厅，满脸阳光笑容朝妈妈打了个招呼，接着目光一转，惊讶地挑起了眉，“小筠？”
“Eason？”莫妮卡歪了歪头，没人跟她串供，但她显得很稳，“吃了午饭吗？”
“吃了，我来接Giona，她去我那边住几天。”林翊煊自然地说，接着又礼貌地朝姜小筠笑了笑，“希望没有打扰你们。”
“完全没有，没想到能在这儿碰到翊少。”姜小筠确实挺惊讶的，但主要还是在于林翊煊也来意大利了这一点。
“Eason，能上来帮我提一下箱子吗？”乔娜的声音从楼上传来，但不同于她往常跟林翊煊说话的语气，而是显得有点娇。
“我来了。”林翊煊提高音量应了她，接着微微朝姜小筠和莫妮卡点点头，长腿一迈就往楼上去了。
莫妮卡微微挑了挑眉，立刻明白了她的小鬼们都在玩些什么。
“Ann，你和Eason是熟人吗？”于是她自然而然地接了戏，笑着说，“他是Giona的朋友。”
是什么朋友就全看个人理解了。
“噢——”姜小筠理解了，“他是我丈夫的哥哥，我感觉前不久我们才在国内见了面，没想到这次来意大利也能见到。”
“喔，那真是太巧了，那我们继续说这一段吧……”莫妮卡觉得够了，于是继续自己的正事。
姜小筠点点头，也很快回归了状态。
只是在兄妹俩下来的时候，姜小筠也没有克制住自己身为人类的八卦本能，偷偷瞟了他们几眼。
林翊煊非常给她面子，在她这几眼中行云流水地帮乔娜把头发夹在了耳后，接过了乔娜递过来的外套，最后提起了乔娜的箱子，微笑地跟她们道别。
姜小筠神情微妙地回了一个微笑。
“你之前不是还说有箱子不开跑车吗？”乔娜看着双座跑车不禁皱起了眉，这人怎么双标的？
“我车库里就这么一辆车。”林翊煊比划了一下箱子的大小，打开了车前头，正好能放下，“其他的都在保养吧。”
他的车经常借给其他少爷玩，玩完后一般就给他停回车库或者送去保养，他一时半会儿也不太清楚这些车具体在哪。反正没人敢弄坏他的东西。
“我演的是不是非常自然？”林翊煊把车开上了街，心情很好地问妹妹。
“演门童是挺自然的。”乔娜扯起嘴角哈了一声，“你平时真这么谈恋爱的？”
“我不谈恋爱啊。”林翊煊理所当然地说，“我们演的应该是花花公子和他最近的女友。”
“你们花花公子都不谈恋爱的？”乔娜皱眉，“是花花公子，不是种马，哥哥。”
“随便你怎么叫。”林翊煊语调轻快，他最不在乎的就是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