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经过桥中心时，桥两岸的路灯亮起来。放眼望去，路灯像两串暗黄珍珠，镶嵌在黝黑的水带两边，透着诡异的光。
有市民曾经向市长热线反映，说将两岸的风光带路灯，灯光昏暗，根本就是摆设；若是遇到大雨、迷雾天气，起不到任何照明作用。
但反应归反应，阴暗的路灯依然存在，像扎了根，耸立在江的两岸，宣誓着自己的主权。
“啊！想起来了！”
褚梁突然大叫一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
赵大勇和李开智看着他，面面相觑，不知道组长又想到了什么，两副征询的眼眸望着他。
“没事儿！”
褚梁并没有解释，合上眼帘，闭目养神起来。
他并非像刚才说的‘没事’一样。他突然记起公共汽车上那个趴在窗口、擦肩而过的小姑娘眼熟，是因为她长得太像一个人。
太像一个女人——余敏。
姑娘的脸型和眼眉之间，仿佛与余敏是一个模子雕刻出来的。
“也许只是凑巧而已，天底下国字脸的人还很多呢！”褚梁对自己心中的疑虑，感到有些好笑。
“余敏都在国外，怎么可能会有孩子在国内？”
想起余敏，他有拿出手机拨通电话，但依然没有人接；社交软件和邮箱也没有任何回应。
他有些怨恨起余敏来，为师傅有这样的女儿感到不平！
此时，江城的天黑得快，江边高楼上的霓虹灯和广告牌灯光映射在江面上，闪烁晃动，但江水并无波涛，整个江面倒是显得几分寂寥。
看着窗外，褚梁突然感到自己在江城像一艘漂泊的小船，无法靠岸。他感到有一天他也会离开这个地方，就像当年他的恋人坐上火车北去，连告别一声都没有。
“大勇，你让局里鉴证科今晚加班必须拿出DNA测试的结果。两个案件的尸体进行检测，今晚也要出结果！”
“通知张晓燕去协助他们！”
张晓燕是在另外一辆警车上，大勇很快电话通知了她。
坐在前排的李开智，扭头问：“我做什么呢？师傅。”
他也随着张晓燕和赵大勇一起喊褚梁师傅。
“你这个徒弟我可教不起！你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以后飞黄腾达有的是机会，做你师傅我可担待不起！”
上午会议室他让李开智讲出自己的看法时，他已经观察到赵大勇的态度和情绪，因此这时也借机点拨一下李开智，让他收敛自己的傲骨。
“喔！那我叫你组长吧。”
李开智这样回答是明摆着同意了储粮的说法！
褚梁知道这个小伙子桀骜不驯，也是无心回答而已。多年前，他刚入警队就吃过亏，一帮老刑警总是开他的玩笑，端茶倒水打扫卫生，让他做了不少勤务兵的事情。幸亏余老师傅慧眼识珠，发现他有非凡的观察力，这才收他为徒，使他正式成为警队的一员干将。
想起这些以往，褚梁并不与李开智计较，和颜悦色地双手交叉胸前：“你把这两天关于两个案件的所见所闻，以及你的判断和分析，写个报告给我，明天早上给我看。”
李开智兴致勃勃，“我今天晚上就给你！我也会局里加班。”
褚梁点点头，眼角斜睨赵大勇，赵大勇也刚好看过来，两人对视一笑。
赵大勇知道师傅要帮他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高材生！毕竟他才是正牌徒弟。
深夜三点，江城公安大楼，鉴证科灯火通明，专案组的组员全部在等待法医鉴定的结果。
高法医正在小心地切割余师傅的胸部，打开腹腔，露出胃部；手术刀继续向上，顺着食管的纹路，又打开食管，一连串熟练的动作，很快整个消化系统暴露在灯光下。
一团团细碎的照片碎末，裹着胃液被取出。
“从胃里热干面食物的消化程度来看，死亡时间应该在昨晚晚饭后两个小时，正常情况应该是八点。”
“老人的食管内壁有擦伤，这些照片并非是他自己主动吞下的，而是用硬物塞捅进来的。”
听到高法医这样的判断，屋内的人都不寒而栗。高法意见，大伙一言不发，继续说道：“
老人被塞入照片前，手脚应该受到限制，已经不能动弹；从他的指甲完好无损，指甲缝也无残留，可以判断他并未作出挣扎。”
“他的胃中也没有其他药物残留，血液标本测验也无其他麻醉药性显现。他应该是在活着时，毫无挣扎之力的情况下，被人塞入照片的！”
听到高法医的解剖判断，褚梁牙关紧咬、脸部扭曲，露出狰狞的目光。
若是此时凶手出现，他一定会咆哮着冲过去撕碎他。
如今他只能用泪水来表达自己的愤怒。
“老人早年走遍大江南北，破案无数，立功无数，却落个如此的下场，着实让人……”
高法医说着，也呜咽起来；他与余师傅也非常熟悉，一起共过事，多少还是有一些感情。
DNA比对和测试都已经完成，刘小明一夜未眠，送来报告。
报告既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
好消息是——余老师傅家冰柜离里发现的女人腿，DNA测试结果与车祸现场断腿女尸99.99%匹配；
坏消息是——车祸案司机男尸和女尸的DNA，在人口信息数据库中没有这两个人的。
更让人不可思议的，随着高法医检测女尸和断腿的连接处，发现这两具DNA检测一致的肢体切口居然不一样，皮肤颜色也有差异。
女尸皮肤白皙、纹路细腻，而断腿棕色皮肤、粗糙，而且是一双大脚丫，与女尸的上半身放在一起显得不伦不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