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老师傅家是小区高层住宅的楼王。分局派出所的李所长带着两个民警已经在现场，他们没有进入屋中，怕破坏现场，招呼着物业人员和周围的邻居不要进入房间。
双开大门只有一扇门打开，出了电梯口一眼就看到老师傅身穿家居服，坐在沙发上仰面朝天，双手交叉在胸口，两只脚直直地伸着，如插在地上地板上。褚梁知道老师傅的身体已经僵硬，不觉鼻子一酸，眼泪顺着眼眶和鼻梁流下。
他急忙扭头擦去眼泪、强忍悲痛，弯腰戴上鞋套，进屋按照流程开始勘察。赵大勇与李开智、张晓燕也紧随其后。
屋内物品摆放整齐，并没有搏斗和打斗的痕迹，从表面看老人是自然死亡。
老人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堆照片。褚梁记得这些照片是师傅放在衣柜和橱窗里的，也许是老人死亡前想念过去，拿出来翻看的。
“师傅！你看这个。”张晓燕在喊褚梁，她早已经把他当成师傅。
张小燕在检查余老师傅的尸体，从他的口中用镊子夹出了一片撕碎的照片。
“里面还有一些，好像是吞下去了一部分。这可能要回局里尸检才能够全部拿出来。”
张小燕用手电筒对准老师傅的口腔，嗓子尽头，隐隐约约看到有一些碎片。
“你把他的下巴掀起来！”褚梁看了一眼说道。
张晓燕急忙用带有手套的双手扶起老人的下巴，“有红印！”
老人脖子的两侧赫然出现手指红印。
“这是谋杀！”
褚梁立刻判断出。马上让赵大勇带着派出所的民警和李开智在房间内进行搜索，看是否有其他物品丢失或线索。
“我一定要抓住凶手，为师傅报仇！”
褚梁已经下定决心，他已经感觉到这个凶手是有目的的。他的眼眸向门外扫射，寒光如刀！
他仿佛看到凶手正站在某个角落，观察着现场的一举一动，正在欣赏一件完美的作品。
“师傅过来看！”
赵大勇在另一个房间急叫。
褚梁急忙跑过去，180多平的大平层、六个房间，褚梁很熟悉这里的布局，很快来到赵大勇身边。
“你看，师傅！两条人腿。”
这冰柜，褚梁上次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一定是新购置的。
冰柜内除了一双人腿之外，并没有其他物品！
人腿上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白霜，脚趾大拇指上隐约可以看见涂抹着美甲，可以判断这是一双女人的腿。
张晓燕这时也完成其他屋的指纹和生物痕迹收集，来到冰柜前准备对冰柜进行生物痕迹取样。
很奇怪，冰柜上一个指纹手印也没有！
此时褚梁的心中疑问不下十条，情绪已完全从刚才的悲痛中释放出来，他开始思索案情。
余老师傅住宅内全部物证已经收集完毕，褚梁委托派出所李所长帮助联系殡仪馆，把尸体运往市公安局法医科进行尸检。
他随后拨起了国际长途，这一阵忙音，没有回应。他要通知老师傅的女儿余敏尽快回来，进行遗体告别和安排后事。
“嘟！嘟！”电话终于有了回铃声，但没有人接听。
褚梁又急忙在社交软件上和发邮件给余敏留了言，让她尽快回复。
下了电梯，走出单元门，褚梁又回头仰望楼顶。以往他晚上来看望老师傅，会先抬头看一看楼顶的灯光。如果窗台灯亮着，说明师傅没有睡，他就可以上去与师傅畅谈一番。
想到以后可能再也不能与师傅彻夜长谈，他禁不住泪如雨下，快步走到角落，扶着墙，蹲在地上痛哭起来。
他已经憋了很久，终于可以放开哭一场。
离李所长见状急忙走过来安慰。他们俩是以前警校的同学，无话不谈。他很理解褚梁的心情，以前有时他会陪着褚梁一起来看望余老师傅，从他们的谈话里也受益匪浅，余老师傅也相当于他的半个师傅。
“节哀顺变吧，师哥！当务之急尽快抓到凶手，为余老师傅报仇，他这样走了我们都不心安！”
褚梁止住哭声，擦了一把鼻涕，站起身来看着李所长说：“你去把小区17天的监控拷贝拿到警局去分析。并抽调警力，排查一下这栋楼的上下层所有住户，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情况。”
褚梁的语气不容置疑，李所长点头，转身吩咐民警开始忙碌。
回去的警车上，褚梁与赵大勇和李开智坐在一个车辆上。一上车，赵大勇就递上来储粮的辣椒蚕豆，他知道师傅此时最需要这个。
褚梁也不客气，接过纸杯，倒入口中，颤抖的双唇仿佛要把整个杯子也要吃下去。
“咯嘣！咯嘣”他开始狠劲地咀着，脑子飞快地旋转。
“车祸案丢失双腿，师傅的家中却出现了两条女人腿。师傅不可能是凶手，也不可能私藏尸体半年，这里面一定有现在不可知的故事。”
褚梁暗自忖道，想着回警局申请把这两个案件并案处理。
警车又经过老桥，桥上的交通已经通畅，抛锚的公共汽车也早已不见踪影。江城冬天的夜晚来的早一些，忙了一天的人们急着下班赶回家吃上一口热饭、与家人团聚享受天伦之乐。
褚粮已过而立之年，但依然单身。几年前谈过一次恋爱，女方是一名江城法律学校的研究生，后来去北方京州市继续深造攻读博士后。从此二人天各一方，逐渐减少了联系和来往，算是分手没有结果。
褚梁干刑警一来，工作生活没有规律，经常熬夜，很少有朝九晚五的日子；经常与死尸和刑事案件接触，他的心已经变得冷了，不想再考虑爱情的事情。这样一来，他的婚姻大事一直拖着，没有成家。
他的父母早在他上大学时就生病相继去世。
在江城，以前除了余老师傅经常关心他，念叨他的人生大事，并没有其他人关心他的生活。如今余老师傅被害，他从此在江城再也没有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