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云清学刘氏喝绿豆汤的模样慢慢啜着茶，把方同派来的猗雯晾了一会儿，半晌才和她说：“你先回去吧，这事儿我还要想一想的。”
“大小姐，三少爷让我一定要拿到一个说法。”猗雯的语气中听不出太多的恳求意味。
方云清做出思索状：“一定？那就是我一定要给你一个说法咯？不然你怎么‘一定’拿到说法？是这么回事吗？”
猗雯一副很想点头的模样，但终究不敢。
方云清等她开口。
猗雯终于挤了一句话出来：“求大小姐不要为难奴婢……”
方云清将茶盏欲往桌上放，甘露伸手接了过去，她拿了帕子擦擦嘴：“是，我求三哥把你支来我屋里给我为难，我喜欢为难你。”
“大小姐……”
“好了。你可别为难我了，这事儿我问香霜也不会让她‘一定’给个说法，你们也没道理让我‘一定’给个说法，是不是？回去吧，‘再想想’就是我的说法，三哥定然不会为难你的。去吧。”方云清终于看她一眼，并附赠一个微笑。
猗雯轻声应是，退了下去。甘露在窗口张望，确认她出了院门，才把竹枝从小厨房里喊了出来。
“你继续说。”方云清动了动腰肢，放松了坐姿。
“大小姐，二少爷想向您讨要香霜姑娘，他想将香霜姑娘纳作妾室。”
“不行！他做梦！”方云清满脸怒意，今天她这两个哥哥是怎么回事！
竹枝抿嘴看了眼甘露，并没得到什么回应，她无奈道：“大小姐，那我先告退了。”
“哎。你等等！”方云清叫住她：“你坐会儿再走，现在出去是想被猗雯逮个正着吗？我这儿正好理出些东西，你拿着带去给二哥。”说完走去了里间，看到了满脸通红的香霜。
方云清笑嘻嘻，凑到香霜面前：“我来为难你了，你可一定给我个说法。”
“小姐。”香霜娇嗔：“我说了要陪你嫁去秦家的。”
“又没写下来，不作数，你可以重新说。”方云清像是耍赖一般的语气，把香霜逗笑了。
“那我写下来就是了。”
“香霜，你不要有顾虑，对你、对他，一些有的没的，什么也别多想，只说你喜不喜欢。”又想到香霜好像还没开窍，谈喜欢也是空谈，就改口道：“只说你愿不愿意。”
香霜很肯定地回答道：“小姐，我不愿意。我要陪着你，你去哪里我去哪里。”
方云清微笑着点了几下头。
那她就放心了，二哥对香霜素来是没什么想法的，这次动了这心思，无非就是香霜出事之后，他心中有愧疚，想弥补香霜罢了。虽然香霜跟了他，他断然是不会亏待香霜的。也是考虑到这一层，她才来问香霜的心意，如果香霜愿意，那她也只能支持，可方家如今的形势不乐观，她和父亲还要帮他们筹谋一番，二哥和香霜今后的日子也少不了一些波折坎坷。
好在香霜是不愿意的，那大家都省了事。
接下来要费神的事情还有很多，能少一桩麻烦事真是太好了。
也不知道二哥怎么想的，他一直不娶妻不纳妾，不就是为了等考取了功名之后再觅门当户对的佳偶吗？要是有了香霜这样绝色的妾室算什么？哪个名门望族愿意让女儿来冒这宠妾灭妻的风险？
二哥若真是这样傻的一个人，还是求他多花些心思在他自己和孔姨娘身上吧。
方云清边想边拿了包好的一双护膝和一双棉鞋，走去了外间，交给甘露：“你陪竹枝一起跑一趟吧，见到我二哥和他好好说说，就说我身边实在缺得力的人手，不给我添些人也就算了，没道理还要从我这儿再抢了人去。”
甘露和竹枝笑着应是，手拉手一起出了门。
下午甘露来通禀，说张妈妈来了，方云清感慨她这边倒少有这样的热闹，她请了张妈妈进来。
张妈妈满脸笑意：“大小姐，老爷和太太请您去叙话。”
方云清展颜而笑：“去哪儿呀？”
张妈妈笑答道：“老爷和太太在主屋等您，老奴带您去。”
“何时呀？”方云清继续问。
“您若是现在方便就现在去，若不方便，老奴就等您一等。”
“方便倒是方便，那父亲母亲是单单叫了我，还是也叫了哥哥同去？”
张妈妈笑笑，“只和老奴说来请您，其他的老奴不知。”
方云清点点头：“我还有些问题，怕您说我为难您，就不问了。”
张妈妈一脸尴尬：“小姐说得哪里话……”
“是了，张妈妈是个知礼数的。我是被猗雯那个丫头给气着了，张妈妈莫怪，快走吧，我正好要去和父亲母亲说说那事儿。”说完站起身就要往门外走。
张妈妈原想着路上再提这件事儿，没想到方云清先给揭了出来，赶忙用宽大的身躯挡了道，支支吾吾地说：“哎呀，大小姐，真是，怎么和您说呢……”
“怎么了这是？张妈妈有何事，但说无妨。”
“老爷方才为了二少爷向您讨要丫鬟的事情发了好大的脾气，罚二少爷禁足抄书呢。”张妈妈边说边看方云清的脸色。
方云清失笑道：“谁给传到父亲耳朵里去的？无碍无碍，二哥喜欢抄书，要不了一两日就能抄完，不耽误。”
张妈妈见说到这份上方云清还不领会，就直说道：“可这禁足抄书的事儿，到了三少爷这儿可就难办了。大小姐行行好，替三少爷瞒一瞒吧，也不能让老爷知道了再发一通火，给伤了身子。”
方云清恍然大悟，频频点头答应：“行行，亏得张妈妈提点，差点就要说漏嘴！那……我还是要问问张妈妈，父亲母亲喊我去说什么话呢？有二哥这档子事儿，父亲心情定是不佳的，可别迁怒了我才好。”
张妈妈笑道：“老爷不知从哪儿听说您身边没几个得力的人，向太太问起您带多少丫鬟婆子过去秦家，太太就说索性把您请去直接问问您的意思，若要添些人，她这两天就给安排妥当。”
方云清一脸懊恼，急急解释道：“张妈妈，你看这事儿给闹得，我又给母亲惹麻烦了。我身边的人可不少，只是得力的没几个，那是因为我教不好人，管不来人，让母亲怎么安排呢？”
“大小姐莫急，太太并没有往别处想，大小姐也别多虑了。您等会儿见了太太，就说要几个调教好了的丫鬟，或者老练的婆子，不就行了。”
方云清听了眼睛一亮：“张妈妈，你这主意好，那您愿意随我去秦家吗？”
张妈妈一惊，寻思着怎么把她自己给搭进去了，急道：“老奴年岁大了，再过一两年……”
方云清笑着打断她的话：“我和您说笑的，张妈妈，您是母亲用惯了的，我怎好这般没有规矩，打了您的主意。”说完咯咯笑了几声，继续道：“对了，上次去见母亲，那个伺候在旁的小丫鬟倒很是乖巧，她叫什么名字？”
“哦，她叫小红，也是新买来没多久的。”
“啊……”方云清微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