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外,天彻底黑了。
沈希希拎了五桶水,总算让男孩洗干净了身体。
头发上的污垢洗去之后,变成了近乎透明的白色,长长地垂在他的胸前。
男孩皮肤发黄,脸颊瘦削,身上穿着莫礼礼两年前穿的蓝色棉袄,倒是刚刚好。
余肆局促地坐着,垂着眼帘,万分煎熬。
他知道自己很丑,自己长得很怪,见过他的人,总是叫他“丑东西”、“臭虫子”,恨不得让他立马消失在世上。
万一,她也受不了他的丑,那他……
余肆自嘲地想,不过感受到了一点温暖,他竟然还奢求他能被外人接受。
“嗯,总算有点人样了。”沈希希打量了一番,还算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总觉得他生得古怪,浑身有种微妙的不协调感。
余肆微微抬起头,怯怯地看着她,内心如释负重。
“我是莫礼礼,你呢?”沈希希抬手擒住他的下巴,让他直视自己。
羞羞怯怯的,搞得她欺负了他似的,她很不喜欢。
余肆愣住了,女孩眼睛很亮,火光在她眼瞳里摇曳,让他情不自禁地移不开眼,他轻声道:“我是余肆,放肆的肆。”
下巴上被捏住的地方,隐隐发烫。
“余肆,余肆,我喜欢你的名字。”沈希希嘴角噙着一抹笑,“以后,我就叫你阿肆。”
喜欢。
余肆心怦怦地跳动着,他的眼里全是她的笑容,脑海里全是她的声音。
“阿肆,你多大了?有家人吗?”
“九岁,可能十岁,我记不清了。”余肆眼神有些黯淡,他轻声道:“家人……没有家人。”
他没见过父亲,母亲也死了。
“我也没有家人,一个人住在这个山洞。阿肆,以后你就和我一起生活,我会照顾你。”
沈希希松开手,见他依旧仰脸看她,像个呆呆的兔子,有种收养小动物的感觉。
时喵说,余肆身上巳之力还在萌芽阶段,需要等待。等到他成年后,巳之力彻底成熟的那天,她才能从他身上取走。
这个世界人族十六岁成年,她还要至少等六年。
“我比你大,你可以叫我阿姐。”
沈希希抬手揉了揉余肆还未彻底干的头发,手上红光闪烁,替他略微烘干下。
头顶的手掠过他的发丝,轻柔而温暖。
阿姐,余肆心中默念着,忍不住眼眶有些湿润。
晚饭,沈希希煮了小米粥,猪血汤,还烤了最后三个土豆。
家里的主食快没了,明天她要去趟平遥城卖些猎物,再买些蔬菜。
小孩子,不能老是吃肉。
沈希希大口喝完了粥,又吃了个土豆,见余肆的碗里还剩大半,猪血也是碰都没碰,“阿肆,多吃点呀,你太瘦了。”
她夹了块猪血放进了他的碗里。
“好。”余肆看着碗里的血块,轻声道,直到现在,他都觉得自己在做梦一样。
阿姐对他真好,猪血一块都没吃,却给他吃。
他咀嚼着微微发腥的血块,低头掩饰住自己感动的情绪。
“把桌子上剩下了都吃完,不许剩下,我出去给小白喂点肉。”
沈希希见他又是低头,以为他是不习惯和人一起吃饭,主动离开。
小白?
余肆猛地抬起头,他盯着她的背影,脸上浮现了难以掩饰的失望。
原来这个家里并不是只有他和她。
*
从居住的山洞走出来,再拐个弯就是一个小的山洞。
山洞里中央有个火坑,柴木正在燃烧着。山洞左侧立着一个木杆塔起来的晾衣架,挂着几件衣服,角落里放着一些锄具和一个水盆。
山洞的右侧地上铺着一片柔软的柴草,一头全身银白色的狼正在其上趴着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