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希希端着瓦罐，完全傻掉了，竹桶里水花飞溅，溅了她一脸。
喵了个咪，这可是洗澡水！
不知道有多脏的洗澡水！
她瞅着眼前赤裸裸的小男孩，面无表情，语气凉凉：“小屁孩，你就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的？”
余肆也傻掉了，他没想到矮个妖族转过身来，竟是个穿着熊皮袄的女孩。
头发短短的，嘴唇微微翘着，圆圆大大的眼睛里是摇曳的火光，还有他……赤条条的身体。
相貌与人类无异，越是好看的妖族越强。
“你……我不怕你。”他颤抖着握紧斧头，绝望地往后退了一步。
哎，她有这么可怕么。
沈希希见他和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脸上满是恐惧和不安，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吧。
她无奈道：“你以为什么，我这么可爱，会吃了你么？瘦成这样，谁会想吃你呀。”
“那你是什么？”余肆紧张地盯着她，“你要对我做什么？”
“我是从雪地里将救你回来的好心人。”沈希希无辜地眨了眨眼，“你冻僵了，身上又脏，所以煮了热水给你清洗身体。”
余肆愣住了，他想起昏迷中听到的那个声音。
竟然有人真的救了他，还用干净的水给他沐浴！
而且，她不是妖族，她是人族，她不会吃了他。
余肆想起自己刚才的行为，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还不快把斧头放下。”沈希希见他抖得跟个筛子似的的傻样，贴心地提醒道。
余肆闻声，立马俯身，小心翼翼地将斧头放回了墙角。
然后，他站在原地，低垂着头，一声不吭地等待下一个指示。
沈希希忍不住笑了，“别站了，快去把自己洗干净。水都凉了。”
“是。”
余肆轻轻地应了声，快速跑回了竹桶，爬了进去。
沈希希放下瓦罐，走到竹桶处，见小男孩抿着唇，只露了个脑袋在水面上，一脸紧张地看着她。
她伸出手，却见男孩眼瞳瞬间放大，然后闭上了眼。
哎，她有这么可怕么。
沈希希怀疑人生，难道是她解剖野猪时，脸上溅了血，看起来像嗜血的恶人？
水已经变成浑浊的灰色，她探了探水温，果然凉了些，“我给你再加点热，有些凉了。”
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她没有打他，余肆睁开眼，眼眸中划过一丝不解。
他看着女孩将手伸进水里，手上泛起淡淡的红光，水温随之渐渐升高。
她竟然是个修行者！
还为了他使用了珍贵的五行之力。
余肆忍不住盯着她看，她看起来只不过比他大上几岁，确是与他截然不同。
“水温如何？”沈希希问道，她拿出手甩了甩，瞬间将手烘干。
“啊，好。”余肆讶异地回道。
他流落到平阳城时，曾见过修行者，他们衣着华美，行事高调，被众人簇拥着。
平民难以接触五行之术，只有少数显赫的家族才持有修行功法，像平阳城的城主齐淼，他所在的齐家就擅长使用水元素。
她是贵族么，余肆心头微颤。
沈希希拿了块麻布递给男孩，“把自己洗的干净点，等会再给你换一桶干净的水。”
说完，她拎着木桶，出门打水去了。
余肆伸出手接过，用力搓着身上的灰，等到听不见脚步声，他才把头埋进了水里。
眼泪无声地融进了水里。
水，很温暖。
像是梦一样，有人救了他。
她看他的目光里没有厌恶，没有杀意，余肆恍惚地想，等到她发现他会招来不幸，还会这样看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