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娘,赵王《被迫嫁给太子后,太子妃一心和离》小说全文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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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是要被气死:“你快点开门放我出去。”

扈娘的声音响起:“太子妃,你跟殿下把经文抄完,奴婢自会打开房门。”

我可怜兮兮地扒着房门:“扈娘,抄经文和开门不冲突啊,你不是最疼我了吗,不要把我跟他关在一起啊。”

苏奕也梗长脖子叫道:“我也不想跟她关在一处。”

扈娘道:“太子妃和殿下是夫妻,就该多试着相处,奴婢们暂且退下,不打扰殿下和太子妃了。”

门外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很快便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无论我再如何拍门,半分回应也无。

书房的两扇窗户是由内朝外开的,插销上像是拿了什么东西堵住,只能勉强打开一道小缝。

我颓丧地坐回到桌前,看到苏奕已经拿出那小盒膏药推到我眼前。

是个红棕色的小圆瓶,盖子尚未拧开便能闻着股幽香。

苏奕已然在宽衣解带。

一袭月白色绣竹纹外衫同灰青色里衣褪到腰腹,露出他精壮挺拔的后背,我一愣,立时调了个方向尖着嗓子叫道:“你脱衣服干嘛!”

苏奕奇道:“不脱怎么上药,傻的。”

“你……”我出生将门,打小是在男儿堆里长大的,婶婶们个顶个的亦是性情豪放,我自认并不是个扭捏的人,可独独与苏奕成亲的这一年多以来,对着他……我会变得好奇怪。我想一定跟小时候不小心撞见了师父沐浴,过后他给我那顿爆栗落下的心理阴影有关。

嗯,一定是的!

其实说起来也没什么好避讳的嘛,我能走路时便时常跟父亲到练武场和营地,没少见那些兵士赤身光膀的,一个个不是黑不溜秋的,就是粗壮得毫无美感。男子的身体哪有女子婀娜多姿曲线玲珑那般好看,真是想不通如师父那瘦骨嶙峋的,一马平川的,风一吹就能倒的要那般紧张做什么。

我这边正兀自出神,听得窗外响起扈娘的轻声细语:“太子妃和殿下是夫妻,看一眼也没什么。”

窗户只敞开了条缝,露出扈娘跟沾了甜蜜似的笑眼。

敢情他们都没走啊,逗我们玩呢。

我往窗户那头跑去,扈娘毫不留情地关紧了窗扇。

我现在不止舌头痛,头也好痛啊。

苏奕唤我:“过来。”我不动,他不紧不慢地开口,“我倒是不着急去看望母后,这会儿还真有点困了。”他打了个哈欠。

我只能忍气吞声地过去。

苏奕身上的肤色比脸上稍白些,不过也正因为白,几处大大小小的伤疤异常显眼,瞧着似乎都是些刀伤剑伤。

我所知道的苏奕,一直受林贵妃的羽翼庇护,理应生活得极好,我无法想象他这些伤是何时何地何人如何造成的,他流血时有没有害怕,受伤时会不会像小时候一样放声大哭。

指尖即将碰触到那处伤疤时,我生生停住了,五指凝在掌心拢成了拳,轻放回身侧。

我复杂地望向苏奕的后脑勺,在这一瞬间从心底深处涌出了种古怪的情绪,搅得我心脏一抽一抽的,难受得紧。

苏奕回过头:“愣着干嘛?”

我胡乱地应了声,注意力放回到他背部中央那块手掌大小的淤青。右手使不上劲道,我用左手蘸了块珍珠大小的膏药,按照师父从前教授的手法先沿边缘一圈圈打散,再逐渐缩小到中心点,第二遍再由中心往四周打散,顺时逆时各两遍。

按理说我的手法得师父亲传, 苏奕应该一声哼唧都不带有的,可他总是时不时喊痛,我不禁怀疑自己医术退步了,手上力道更加仔细了些。

窗边传来德兴的低叹:“殿下今日真是娇气得很,昨日也没见他这般嚷嚷的,传出去可丢死个人了,东宫太子的脸面还往哪儿搁啊。”

苏奕身体出现了一瞬的僵硬,随即扭头往窗那边横了一眼,大脾气道:“就你长嘴了是吧。”

窗外重新恢复寂静。

擦完后得等膏药吸收晾干,我跪坐在苏奕身后用手帕拭了手:“你若困了先去休息,余下的我来抄写。”

苏奕轻嗤:“父皇真是没人性,摆明了不让人睡觉。”

我往他后脑勺上一拍:“能不能闭上你这张臭嘴。”这话大不敬,传到皇上耳中还能有好?

明明比我大个三岁,脑子怎么还不抵我灵光的。

苏奕捂着头恼怒地回头瞪我,二话不说钳住我左右两只手将我压到了软垫上:“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莫打男子的头,有没有点记性了?”

与他正面相对的一刻,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原以为他后背那些刀疤便是全部。

可是他胸前亦布满斑驳交错的伤痕,其中由右肩斜切到左腰处一道六七寸长的刀疤尤为触目惊心,对方下手之狠,几乎是要将他生劈成两半。

我强忍下惊惧,反复深呼吸了几次,才敢抬眸去寻他的眼睛:“你这些伤,都是怎么来的?”然而我的嗓音还是不受控地有些发紧,带了颤意。

只盼望苏奕没听出来才好,否则又该嘲笑我的。

他垂眸瞧了眼,松手,起身背对着我快速拢上衣服,系好腰带,面色变得淡薄冷凝,声线薄凉:“与你无关。”

他周围似砌起了坚固围墙,浑身透着一干人等不容靠近的冷漠,仿佛方才同我嬉笑打闹的是另一个人。

我不喜欢这样,讨厌他情绪时高时低,高兴了给我丢个笑脸,不高兴了冷脸相对,我是一个人,又不是他豢养的宠物。我走到他面前,仰头对上他眼中的寒意,鬼使神差道:“是不是长姐问你,你便会说了?”

苏奕皱眉,眼底冰凉一片,似乎什么情绪也没有:“也许吧,但她不会如你这般刨根究底,叫人生厌。”

他眸中不加掩饰的厌恶令我顿住了。

是啊,长姐是朵解语花,善解人意,体贴人心,不会像我这般莽撞粗鲁,刨根问底。

他若不愿说,长姐一定不会再问。

可我不是裴似锦,我是裴珞珞。

是我逾界了。

苏奕不喜欢我,我是清清楚楚知道的,不该因与他多了接触就生出妄念。

我低下头,掩去眼底突如其来的难过。

好奇怪,我为什么会因为他说的这话有种想要哭的感觉。

沉默萦绕在我们俩之间,之前的一切化成了泡沫幻影,好像是我生出的错觉。

苏奕重新坐回到书桌前。他不让我帮忙,化生气为力气,很快书写完大半。

我趴在案几上假寐,偶尔偷望他一眼。

烛光跳动间,映照得他的眉眼和大婚那日一样,清清冷冷的,如同一副意境深远的水墨画。

皇上之于姑母,何尝不是苏弈对于长姐。

父子俩将深情全付予一人,又如何再能看见他人。

姑母之幸,是她身居后位仍得皇上一片情深,可我纵然在太子妃这个位置上坐着又如何,现在林贵妃的处境未必就不会变成我的,以我的性子,只怕还不如她。

父亲和姑母曾说,大玥的皇帝姓苏一天,无论太子之位是哪位皇子坐着,裴家的女儿都注定要入宫。曾经大家都以为会是长姐,请了专门的教引姑姑常居府中教导她宫中礼仪规矩,一概吃穿用度均按仪制来。

谁料最终长姐会不愿。

十四岁那年她以一袭紫衣随父出征,在与南纥一战中冲锋陷阵,浴血杀敌,生擒对方大将,逼得敌国签下十年不得来犯的降书,夺回两座城池。捷报传回京都当天,皇上下令减免百姓赋税两年,更是在长姐凯旋回朝时特令城门大开,高公公随吏部、礼部、兵部四位尚书亲到城门口迎接,于百姓夹道相迎时当众宣读圣旨,特封长姐为二品飞英将军。

长姐是大玥开国以来第二个拿到将军头衔的女将。

百姓齐呼“飞英将军”的声音响彻京都城。

如此巾帼豪杰,不该被长锁深宫,那便只能是我。

我知道苏奕喜欢长姐,断然不会接受我成为他的太子妃,为了推掉这门亲事,为了向苏奕表明我不愿嫁他的决心,得知要被赐婚的前几天,我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甚至离家出走,用上了所有我曾最为之不齿的招数。可是没有人搭理我,几天之后,圣谕下达府中,一切已成定局,我不能再以裴氏满门为赌注。

苏奕恨极了我。

大婚之夜就给了我一个下马威。

这一年多来,我们相处地并不愉快,苏奕要么是不同我说话,要么是两个人见了面不是吵就是打。究其原因,是苏奕一颗心全系在了长姐身上,而被迫联姻的我们被名分、权势所捆绑折磨。

这样的结缡不是我所想。

十岁以前我想着长大后像父亲那样为国尽忠,终身不嫁,知道这条路走不通后我便想,日后我要嫁之人,定是和我两心相悦,如师父说的神话故事中,许仙和白娘子那般,哪怕知道对方是妖,亦是一生一代一双人,又或如梁山伯与祝英台般至死忠贞不渝的情爱。

我是苏奕的太子妃,但他不爱我,他的心上人自始至终唯有长姐,如今大玥国唯一的女将军。

我好怕再这么耗下去,迟早有一天,我会疯。

裴家的二姑娘,不该是这种结局的。

即使我右手残了,也不妨碍我到草原上纵马驰骋,我可以像师父一样去找我的少年郎。

两心相悦,一生一世一双人,至死不渝的那个少年郎。

像苏奕对待长姐般对我的人。

“裴珞珞,我……”

一阵急促脚步声自簧夜中响起,声声逼近书房,打断苏奕未出口的话,门锁声落,我心里一咯噔,像是感应到什么,腾地站起了身子直盯着门口的方向。

扈娘推门而入,面上难掩喜色,一时忘了行礼:“太子妃,怀王殿下回来了!”

我一阵风地出去,看守东宫的禁军没有阻拦。

飞奔至宜春宫,灯火照亮了半个宫殿,殿内不时有人影穿梭,自寝殿门透照出来的光亮映照着挺直脊背跪在门口的一人,他安安静静地跪于一处,身上某种孤冷将他与周遭隔绝,只此一身遗世独立于世间。凌乱发髻遮挡住他半张面孔,我快步到他身边,离近了,才看到他浅蓝色衣裳布满斑斑点点的血污,叫人看得呼吸一窒,我轻声唤他:“四哥。”

怀王闻声抬眸,面上是未曾清洗的尘埃和血迹,可见他回来得匆忙,扈娘见了礼,我在他身侧蹲下:“你受伤了。”

怀王声线和嘴唇上的皮肤一样干巴巴的:“无碍,些皮外伤罢了。”

我四下看了看,问:“长姐未同你一道回来吗?”

怀王眸光微转:“我先护送天狼花入京,将军紧随其后。”

不知怎的,我心底莫名有些发慌,这种感觉是没来由的,我不想多思,伸手扶他:“起来,我们一道进去。”

怀王轻轻摇头,俊逸面庞难掩疲惫,他抽出手,依旧保持恭谨的姿势直直跪着:“父王未宣,不敢入内,你不用管我,进去吧。”

我难免急了,他的腿疾除了他本人属我最有数:“四哥,你能按时回来,说明一路上马不停蹄,京都与天狼山相距甚远,普通人双腿经长时间颠簸都免不了酸痛,何况你腿疾初愈,若不多加注意,你可知晓后果?”

怀王望我一眼,嘴角弯起浅浅一道弧度:“放心,我有数。”

有数就不会在这儿跪着啦!

这俩兄弟,怎么一个比一个轴呢。

我还欲劝,苏奕清冷嗓音自身后响起:“四哥。”光影将他身形拉得老长。

怀王礼数周全:“见过太子殿下。”

苏奕居高临下地望着怀王,眸色深沉,双眼漆黑如夜仿若静静深潭,有种宁静安稳的韵致:“你我兄弟,不必如此生分。”

怀王嘴唇微启,眸光始终保持下敛:“既是兄弟,更是君臣,应当恪守礼节。”

苏奕“嗯”了声,视线不曾在我身上逗留,错身先往殿内去。

我挂心姑母,只得对他再三叮嘱:“四哥,若有不适,切莫强撑。”

怀王点点头算是应答,我跨进殿门时仍是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像是有所感应,再度冲我微微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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