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娘,赵王《被迫嫁给太子后,太子妃一心和离》小说全文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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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苏弈一定是很喜欢很喜欢长姐,喜欢到了难以忘怀的地步,否则也不会将这块玉佩珍藏至今。

我觉得胸口有点闷闷的,像是有一只手攫得我透不过气来,更诡异的是我居然有想哭的感觉,好似这块玉佩上的柔润光泽忽地灼痛了我的眼睛。

我全然没有了兴师问罪的兴趣,汤泉池中他的迷离动情,不过是将我当成了长姐,我何必重提自取其辱呢。

我越在他面前张牙舞爪,就越提醒自己是个横在他们中间的小丑。

旋风般的人影闪进,一只大手从我手中夺过了玉佩,待我看清是苏弈的背影时,赶忙拭去了眼角边荒唐的泪意,他将玉佩珍而重之地放入一块铺着黄色锦帕的雕花锦盒,挂上小锁转身,暗沉犀利的眼神也随之扫了过来:“谁准许你动我东西的。”

我强压住心中憋闷的感觉,垂下了眼睛,头一回没有回怼苏弈。

苏弈见我不说话,缓和了语气道:“听说你风风火火地着急找来找我,所谓何事?”他突然埋下头找寻我的眼睛,嘴角噙着玩世不恭的笑意,“可是为母妃训斥了你昨夜汤池夜浴一事?”

我被他突然放大的五官吓了一跳,将他推开几步远,他身后便是书架,狼狈地几乎整个人都贴了上去,也不知是我使的蛮劲太大还是他太娇贵,苏弈面上浮现一丝痛楚,剑眉几近拧成一束。我自己也往后踉跄了一小步,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对上他困惑的眼眸,可声调还是有些不稳:“我走错地方了,殿下莫怪。”这是个十足蹩脚的借口,可我实在找不到其它像样的了,不管他是什么反应,话毕,逃也似地离开了他的书房。

扈娘一路在后头追着,我心里烦闷不想她瞧见我现在的模样,脚下一蹬,飞出了她的视线范围。

后宫中亦有将门出身的娘娘,但像我这样动不动就爱在皇宫院内飞来飞去的就独一份,内监宫人侍卫守卫司空见惯。

我去了姑母的宜春宫,殿内冷冷清清的,伺候的宫女步履轻盈地在内外殿穿梭,我拦住了其中一名宫人,看到托盘上一碗燕窝粥原封不动,我伸手接过,将殿内伺候的宫人打发了下去。

往常这个时候,姑母不是在看账本就是在读书,她很喜欢读书,从我记事起便是,诗词歌赋名人传记她都看,奇闻逸事神仙怪志亦有涉猎,家中专门有一间阁楼放满了她看过的书籍,平日里只要我愿意,她都会同我讲她看过的那些光怪陆离的世界,而后宜春宫中便满是她温婉柔和的嗓音。

我很想念很想念姑母的声音,好希望她能起来同我说说话,骂我两句也是可以的,甚至是打我我都愿意受着,只要她醒来。

姑母依旧是吃不进任何东西,我每次都只舀了不到半勺,然后学着苏弈对我做的那般顶住她的下颚,可是喂进去的粥总是会流出来,如此反复几次后,她新换的枕巾下又出现一片了濡湿。

我无助地半跪地上趴在了姑母床边,长姐和怀王已然去了三天,过了今夜,明日便是七日之期,御医说,如果七天之内再找不到驱除毒素的良药,姑母永无苏醒的可能。

她不会死,却只能永远躺在那儿做个活死人。

我想起师父曾讲过的一个故事,故事的名字叫《白蛇传》,说的是一个千年修炼的蛇妖白素贞为了报答书生许仙前世的救命之恩,化为人形,后遇到青蛇精小青,二人结伴后施展法力,巧施妙计与许仙相识,白素贞如愿嫁与他。

婚后金山寺和尚法海对许仙讲白素贞乃蛇妖,许仙将信将疑。

后来许仙无意于端午节让白素贞喝下带有雄黄的酒,白素贞显出原形,却将许仙吓死,白素贞下地府救魂魄,上天庭求取仙草灵芝将许仙救活……

灵芝草,世上若真有此奇珍,我也愿意翻山越岭,上天入地去求。

从来没有哪一刻,我盼望着时间能流逝得慢一点儿,再慢一点儿,可老天爷偏偏跟我作对似的,日头很快就西移了。

扈娘于午膳前带着膳食到了宜春宫,那都是我平日里很喜欢吃的菜肴,可我今天真的什么都吃不下,一吃就反胃,她叹了口气,便默默地站边上陪我,帮着给姑母按摩身体和四肢。

没过多久,皇上也来了,他免了礼静静坐在床尾,一只手紧握住了姑母的,仿佛那样就能把自身的力量给传递过去,他痴痴地望着面上血色褪尽的姑母,表情隐忍,我看到他握住姑母那只手的指尖都在发白,想要跟他说不要那么用力,姑母虽然昏迷着,但也应该能感觉到痛的。

我抬头望向他,倏然瞧见了他鬓边新添的一缕白发。

我的眼睛不由得红了,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帝,对他的孩子们算不上什么慈祥温和的父亲,但对姑母的心由始至终如一,这对一位帝王来说已是难得。

“父皇,”我压下心底的难过朝皇上行礼,轻声道,“您忙了一上午,让高公公伺候您先去睡一会儿,姑母这边儿臣帮您看着。”

皇上摇摇头,嗓音听起来苍老许多:“不,朕就在这儿守着她,朕是天子,定能护佑颜儿无虞。”

姑母闺名裴颜,皇上私底下总爱以单字唤她,有一回被我听着,姑母脸上罕见地出现了红晕,嗔怪起皇上,皇上便笑说这证明了他们夫妻鹣鲽情深,我和苏弈应当如是。

皇上在姑母床侧坐了许久许久,宫婢轻手轻脚地进来点燃烛火。

烛光摇曳,在殿内完全暗下来之前,听闻皇上在宜春宫的林贵妃翩然而至,还是她有办法,劝得皇上暂时回了养心殿。

林贵妃搀着皇上出了宫门,留下来的晚樱姑姑端着盛放了笔墨纸砚的托盘过来,她朝我微微福身:“太子妃,贵妃娘娘命您抄录的《女诫》是明个儿一早就得要的。”

我觉得她们主仆二人真是没有人情味透了,我在这儿难受得都恨不得能替姑母吃苦,她们还要我抄什么劳什子东西。

愤而起身,然一阵晕眩几乎令我跌倒。

我在扈娘的惊呼声和搀扶中稳住身子:“晚樱姑姑,求你家主子可怜可怜我,我姑母还躺在这儿呢。”话未说完,我已带了哭腔。

有其母必有其子,苏弈和他母妃一样,都是冷情冷血之人。

晚樱姑姑面容淡漠:“奴婢知晓太子妃一片孝心,但眼下也只能等。太子妃与其在皇后娘娘身边胡思乱想,不如坐下来执笔静心。”她顿了顿,“贵妃娘娘说了,太子妃若不愿抄写《女诫》、《女则》,抄些佛经替皇后娘娘祈福亦是好的。”

“祈福?”我喃喃道,人在束手无策的时候,总是会寄托希望于虚无缥缈的东西,我看着病床上脸色愈发苍白的姑母,不知道是在问她还是在问自己,“是不是我足够诚心,天上的神佛就会把姑母还给我。”

“心怀期盼总是好的。佛家有云:供奉、抄写、念诵《般若心经》可破三障,即报障、业障、烦恼障。人活于世,所遭受的一切灾难困苦,无名烦恼,都是由这三障带来的。破了三障,才能度一切苦厄。”晚樱姑姑面容一如既往地清冷,我不懂她说的三障到底是什么,也从来没有读过《心经》,但她说的话令我生出了一点点希望。

我只求漫天神佛不要怪我临时才想起来抱佛脚,有苦有难尽管叫我承受,我只求姑母能醒过来,求怀王他们能按时回来。

几乎是立刻,我接过晚樱姑姑手中的托盘伏到了案边。

扈娘招呼宫婢过来多点了几盏灯,在边上替我研磨。

殿内灯火通明。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每抄录一份,我逐字逐句跟着念诵,满怀虔诚。

一张又一张白纸填满白纸黑字。

灯火摇曳,宫婢进来添了新蜡,我听到扈娘和晚樱姑姑似乎在很远的地方呼唤着我,一遍又一遍叫我的名字:“够了太子妃,不要再写了。”

可我知道不够的,如果够了,姑母就不会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不够的,不够的,我要继续写,继续念。

直到后来,我的眼睛发疼,字迹开始凌乱,手腕控制不住地发抖,我用了左手去固定,可字迹歪歪扭扭的,把原来写好的那些都添上了难看的线条。

我怎会这般没用的,不能练武,如今连写字亦不行。

一双宽厚手掌从我掌中抽走毛笔,苏弈眉间隐约跳动着怒火:“裴珞珞,你的手还要不要了?”

师父曾亲口告诉我,我的手伤之重,不仅以后再舞不了刀枪,稍用力不慎会彻底变成残废。

可我如何能顾得了那许多,用我一只手换姑母回来,我愿意的。

我觉得自己都有些魔怔了,跳起来就要去抢:“苏弈,我现在没心思跟你吵架,你把笔还给我。”

苏弈反手置于身后,眉间怒气不减:“你这手若不想要了,只管躲到我看不到的地方去作死,不要一边在母后这里装孝顺,一边又回头告我状。裴珞珞,你别想抵赖,我知道你耍的什么心思,你就是想在母后面前装乖,最好能让父皇和母后都看见,你这个当太子妃的是如何孝顺,我这个当太子的又是如何逊色于你!”

苏弈的脑子里一定装的都是粪便,我又不跟他争抢储君之位,要争在父皇面前露脸干什么。

最最要紧的,我居然更恼他这般看待我。

我们俩一定天生不对付,小时候见面打架,长大了升级,是又吵又打,恨不得把整个皇宫的屋顶都给掀翻,我们根本不适合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

我叫他气的浑身血液都往脑门上涌:“是我先在姑母这里的,你不爱看就不要过来啊,是我求你过来的吗?”

苏弈冷哼: “要不是宜春宫唤人来通传,你以为我稀的管你。裴珞珞,你别给我装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分明是你在玩欲情故纵的把戏。”

我再没怎么好好读过书,也知道“欲情故纵”这词不是这么用的,我冲他叫道:“那也得是你我其中一方有情我才能耍这种手段!”话一说完,心里是痛快了,可不知怎么的脸上热热的,连带耳朵根都发烫。

苏弈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

在边上晾了许久的扈娘弱弱开口:“太子殿下,太子妃,你们莫要再吵了,是奴婢差人到东宫去的。”

晚樱姑姑眼观鼻鼻观心:“奴婢作证。”

扈娘提起裙摆跪下,姣好的面容布满愁意,两道细眉蹙起:“奴婢怕太子妃伤了自个儿身子,一时情急,才想起叫太子殿下过来,奴婢知道,只有太子殿下才能劝得住太子妃。”

她可真是太高看苏弈了,我什么时候听过他劝了,就算有,那也是屈服在武力之下的下下策。

我虽恼,好赖还是能分得清,上前虚扶了扈娘起身,还不待说话,不知道是哪个闲着没事干的宫人去了皇上跟前嚼舌头根儿,说了我和苏弈在宜春宫吵架的事儿,皇上满脸怒气地进来,先是强压着到床前看了眼姑母,然后将我二人叫到偏殿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当然了,最主要还是骂苏弈。

皇上一掌拍得整个宜春宫都跟着抖了三抖,要不是近身服侍他的高公公小心规劝着说会影响到姑母凤体,估摸着声音能高到九霄云外去的。

皇上气得吹胡子瞪眼:“越发出息了,你母后还躺在那儿,你不去想着如何能让你母后早日苏醒,居然还有闲情跟太子妃吵架,打搅你母后休息,这个太子之位是不是嫌坐得太舒坦了,是不是朕最近纵得你越发没有分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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