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娘,赵王《被迫嫁给太子后,太子妃一心和离》小说全文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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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当值的御医全齐聚在殿内,天狼花刚清洗过,隔着老远能闻着股介于薄荷与桂花间的异味,花瓣是十分绚烂的紫白,形似松针,远远看去如同烟火,花蕊中央黑白色交加的骨朵是一个狼头形状。

最早翻找到记载天狼花医书的御医和正副院长当着众人的面取小刀了刮了点花茎来尝,众人凝神屏气静待结果,隔了一会儿三位交换了神色,齐齐跪在皇上面前,院长朗声道:“启禀陛下,确如书中所言,根茎有异香入口极苦,舌尖发麻,过后馨甜,芳香如荆条蜜,食之精神舒爽,心清神明,史书上记载的图片虽已模糊,但依旧可以从形状和味道、功效辨认,比物确为天狼花无疑。”

皇上愁眉终舒展,面色大喜,连说了几个“好”字,正副院长亲自到了厨房煎药,不多时熬成了一小碗棕色粘稠汁液,玉溪姑姑扶起姑母,用身体当着靠垫,皇上则是在众人的注视中,亲手将一整碗药给姑母喂下,我看到她的喉咙动了动,这回终于没有再吐出来。

我紧紧地抓住了扈娘的手,眼眶热热的,这些天缠绕在心底的梦魇终于消弭。

大抵是有人到丽景宫报了信,林贵妃姗姗来迟,妆面是一贯维持的精致,衣着华丽得体,她先向皇上行礼,又免了苏奕和我的礼,规规矩矩地站在皇上身侧。

不多时,周嫔也来了,无声无息地伫立在一侧。

知道皇上在这儿,门口围了不少嫔妃,叽叽喳喳邀请着皇上去自己宫殿歇息。

其实已经三更天了,哪怕皇上今日不上朝也休息不了多久。

御医说药喝下去最快要一个时辰以后才能起效,皇上守在姑母身边不肯走,嫌外面那群人烦,吵嚷到了姑母休息,龙颜一怒,直接叫高公公把她们全赶了回去统统禁足三日。

周嫔比不得年轻人,生赵王时亏损了气血,不能久站,在宜春宫守了一会儿给皇上请完安也退下了。

半个时辰左右,姑母血色逐渐恢复,气息趋于平稳,而后姑母的眼皮动了动,缓缓张了张眼睛,毫无焦距地看了会儿,又再度闭上。

皇上立刻召唤御医上前,万分紧张道:“快来看看怎么回事。”

御医搭脉后,长舒了口气,跪地作揖同皇上道喜,姑母体内毒素已被全部清除,只是身体尚虚,多加休息即可。

我激动不已,压抑许久的眼泪落了下来,双手同扈娘的紧握在了一起。下意识地望向苏奕的方向,他和林贵妃一远一近,面色各异。

有种我不愿去想的猜测逼入脑海,姑母醒来,那便离真相不远了。

我怎么忘了,姑母会中毒,最大的嫌疑人是林贵妃,现在姑母无恙,她怕是再也不能睡个安稳觉了,说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还如何站得住脚。还有苏奕,若他母妃真与此事有关,而他又不惜以他人性命替他母妃做伪证,那这个太子之位……

高公公缓步入内:“启禀陛下,怀王殿下尚跪于殿外。”

皇上摸摸额顶,好似这会儿才想起还有他这么号人,他替姑母掖了被子,挥手道:“宣进来吧。”

高公公应声“喏”,往后退去。

怀王跪了许久,行走时双腿一瘸一拐,表情隐忍,高公公几次想要伸手扶,都被他拒绝了。

入了内殿他方想行跪礼,皇上免了,叫高公公给他端了把椅子。

宜春宫内留了值守御医随时待命,我正看着怀王的双腿出神,听得苏奕道:“李御医,帮太子妃看看舌头。”

四双眼睛齐齐盯住我,皇上开口询问:“太子妃怎么了?”

苏奕这人怎么回事啊,都说了没什么事,这会儿皇上林贵妃在呢,无端提我做什么。而且李抑郁是男的,怎好叫他给我看舌头的,他是没长脑子吗?生怕从苏奕嘴中听到什么不像样的话,我赶忙低头回道:“回父皇,儿臣无碍,无需劳烦李御医。”

苏奕挑起一边眉毛,张大眼睛看我:“伤到舌头,可大可小,怎么会无事呢。”

这人是不是有什么大病!适才说讨厌我的是他,这会儿装什么关切呢!

皇上蹙眉,双手随意搭在大腿上:“好端端的,舌头怎么会伤了。”

“这个嘛,”苏奕故意停顿,慢悠悠地走到我面前,带了三分不怀好意的笑,继而拱手面相皇上,做出苦恼的模样,“父皇,您也是年轻过的,这种事情想必不用儿臣细说。”

这厮在说些什么啊,他这欠扁的语调似是而非的话很容易引人遐想的好吗?

眸光如箭。

皇上微怔后不大自然地清了清嗓子,一仰脖,嗓门高亢嘹亮:“不像话!朕是让你和太子妃去抄写经文,不是让你们待在一起胡闹的!”

“儿臣知罪,儿臣不该咬太子妃。”苏奕委屈巴巴的模样让我恨不得跑上去狂扁他一顿。

林贵妃晦暗不明的眸光盯在我脸上,她肯定又在心里臆想什么我如何作践她的宝贝疙瘩了,不想大家误解,我急忙解释:“父皇,不是的……”

皇上摆手:“你不用替这个混账东西开脱。”

误会大发了啊,我不是要替他开脱,是要解释清楚啊!

苏奕收回双手,不大高兴地转向我,添油加醋道:“裴珞珞,我既已向父皇承认是我伤了你,你又何必再在父皇面前卖乖装可怜,想必不论我如何解释是你蓄意勾引投怀送抱,父皇都不会相信我。”

真是离了个大谱,我差点当场背过气去,气恼地瞪着苏奕:“谁勾引你了,谁投怀送抱了!”

苏奕表现得越发无辜:“不是你主动把我扑倒的?”

“我那是……”

苏奕抢白:“我知道,不过是因为圆房那件事你一直对我有所不满。”

“好了!”皇上一声大喝,面色不快,“堂堂太子、太子妃,竟将此等私密之事搬于台面之上,成何体统!汤泉池之事还未过去,你们是想再给人徒增笑柄吗?”

我和苏奕跪了下去:“儿臣知罪。”

我不甘心极了。我知道,苏奕这乌龟王八蛋就是故意的,他想一步步破坏我在皇上心目中的形象,这样当他某一天向皇上提出和离时,皇上便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他干嘛要这么做呢,搞得好像我不想跟他和离,要拖死他似的,白瞎我还替他的太子之位担心了。

林贵妃盈盈拜礼:“陛下,太子和太子妃到底年轻,小夫妻小打小闹失了礼数也是有点,陛下说也说过了,还望宽恕他二人。”

皇上摸着太阳穴:“朕瞧着太子越发不像话了,把太子妃都欺负成什么模样了。”

苏奕放低姿态:“父皇教训得是。”

他话虽是这么说,但语气中哪有半分服气的模样,皇上眉心直犯抽抽,他揉着突跳的太阳穴吩咐李御医:“回头你找个女医官上东宫一趟。”

御医这才从角落里战战兢兢地过来,他拭了拭额头的虚汗:“微臣领命。”又对我拱手道,“今日辰时之前,微臣便让医官过去。”

皇上不耐烦地摆手:“林贵妃,太子妃,你二人辛苦,暂且回去歇息。”

我是还想陪着姑母的,扈娘拉着我的衣袖轻声道:“太子妃,您这几日都未曾好好歇息,皇后娘娘醒来若是见到你这般模样少不了要心疼的,你且先回去歇着,回头婢子跟玉溪说一声,等皇后娘娘醒了唤人过来知会一声。”

我只能作罢。

再者怀王经此一趟,皇上想必是要同他叙话一场,父子谈话,我们几个女眷在确实好像不大好。

我同皇上、林贵妃还有苏奕那个王八蛋告了退,经过怀王身边时停了下,他依循礼数起身向我作揖,我用二人仅能听到的声音同他道:“四哥,若双腿不适,让你身边的德安过来找我。”

怀王轻声应了句好。

出了宜春宫我对着扈娘骂起苏奕:“扈娘,他这人就是坏得很,以后没有我的同意,不许他进我的承欢殿。”

扈娘抿嘴笑:“太子妃不用这么生气,奴婢瞧着太子爷是关心太子妃的。”

我不屑地哼道:“他哪里关心我,他是挖了个大坑等我跳呢,图谋些什么以为我不知道呢。你等着吧,用不了多久他肯定会去找父皇找我和离,谁稀罕当这个太子妃了。”

扈娘微微蹙眉:“今夜太子爷的表现确实有些怪异,奴婢瞧着他像是有意在陛下面前做戏。”

我正色拍着扈娘的肩膀: “你不用替他说好话了,如果连你都能看出来他在做戏,那又如何能瞒得过父皇和林贵妃,那两个可是人精诶。”真相只有一个,苏奕真的是只乌龟王八蛋,喜怒无常,时人时鬼。

扈娘跪下:“太子妃,可不敢这么说圣上和贵妃啊。”

唉,宫里真是无趣的紧,开玩笑的话也不准说,这种时候我就会十分想念师父,他若要在,肯定会十分赞同我说的话,还会跟我来个击掌。师父说在他们老家关于击掌还有个洋气的名字,好像叫什么给扶你飞斧,用来表达高兴啊,庆祝啊之类的。

好奇怪的名字,跟师父这人一样,奇怪的很,他时不时会冒出些大家听不懂的话。

刚回到承欢殿一会儿,女医官便来了,她查看过后开了点药粉,叮嘱了一天至少要用上个五到七次,敷药期间不能饮水,伤口未愈合之前不能食辛辣之物,饮酒,不得吃鱼虾蟹等发物。

扈娘如听圣谕,当着女医官的面就给我把药粉敷上了。

这药粉中兴许掺了助眠的成分,很快困意袭来,我来不及更换衣裳倒头睡着了。

我已经许久未曾梦见过将军府了,这回却做了一个跟府中有关,好古怪好长的梦。

梦里我变成了一个三四十岁的妇人,头发花白,自脑后挽成一个圆髻,我行走在将军府中的大花园内,看到师父栽种的那些奇花异草刚抽出小枝桠,正对着花圃的假山下是块大鱼塘,尾尾金黄色大鲤鱼惬意地在荷叶下游来游去,鱼塘边是几棵梨树和柿子树,树下是用粗藤条扎的两个秋千,藤条上打着漂亮的结扣,微风一过,冒出了小花苞的秋千架便晃啊晃的,像是有人坐在了上头。

花园内寂静地能听到鱼儿吐泡泡和微风吹拂树叶的声音。

看日头,这会儿该是巳时,可我却不知是何年何月,只觉得这会儿父亲和长姐应该是在练武场,师父多半是躲在客房看他从坊间淘来的禁书,我变成了老妇人,那原来的我呢?

我凭着记忆往自己曾居住的昭悦小筑去,未留意脚下,冷不防被一个肉球冲撞得往后退了几步,险些跌倒。

我还未开口,那团圆滚滚的小肉球跌坐在鹅卵石上哎哟叫唤了起来:“你是哪来的奴才,没长眼睛吗,本皇子的屁股一定裂开了!”

这声音听起来似乎是……

视线下移,我不敢置信地张大了双眼。

我的老天爷啊,为什么梦里会有苏奕啊!!!

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他啊,还有完没完了!

他这会儿瞧着是十三四岁的模样,那我应该是十一二岁了?

好可惜啊,为什么不是梦到十岁之前呢,哪怕是做梦,我也能去好好提醒这个时候的裴珞珞一下,救长姐的时候小心一点,不要把手压到下面。

是的,我的右手会落下残疾,皆因十岁那年大我三岁的长姐为了偷尝尚未成熟的柿子,结果崴了脚被困在了树上,当时府中无一名长辈在,家丁们只能拿着不够长的梯子在底下干着急。

长姐会些拳脚功夫,但她生来俱高,轻功又不如我,眼见她因脚痛哭得快昏过去,我只得跃上枝头将她带下来。

明明都很顺利的,可不知怎么回事,在我要接近长姐时,她竟脚下一滑,整个人朝我扑落下来,我张开的双臂尚来不及收回,被迫承接着她的重量。

落地时,我清晰地听到了骨头与石块相触时发出碎裂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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