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清辉玉臂寒
高二的活动就是多，还有几天就是班歌比赛了，是关于国庆的励志班歌。
“宜姐，作为我的姐妹，你必须要帮助我，”王诗琪一副义正辞严的表情，丝毫不像是在求人。
“琪姐，你不得鼓动大家伙嘛，我一个人唱好也不能赢啊！”张心宜分析。
“不不不，宜姐，班歌大家是都会唱滴，但是咱们必须得搞出一些不一样的来，就是你帮我想想，能不能在唱班歌时加入什么元素让他看起来效果更震撼”王诗琪说。
张心宜调动她所有的脑细胞，“我懂，你就是想让我想几个手势，插入到唱歌过程中嘛”。
王诗琪惊喜万分“还是你懂我，我真的没有这天赋。”
张心宜笑着说，“放心吧，琪姐，我也是练过舞蹈的，我到时候和小妍商量一下，高一我俩一起参加过艺术节舞蹈”。
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小妍有空的机会，她在座位上趴着信笔在书上涂鸦。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小妍和彭佳骏搞对象之后，两个人天天在一起如胶似漆，根本分不开，现在就连吃饭，小妍都和彭佳骏在一块，好像彭佳骏比牛肉酱还香。要不是彭佳骏跑到厕所抽烟，还没机会呢。
“小妍，这不是要班歌比赛了吗，咱俩想几个手势，在唱班歌的过程中插入进去，一鸣惊人”。张心宜坐到小妍旁边说。
“插入一些手势？我懂，就和感恩的心似的边唱边做的，对吧？”
“对对对”
“这太简单了，宜姐，分分钟想出来”。
“我已经想了几个了，你看看这些做出来合理不”，说着张心宜就做了起来。
“宜姐，这个动作很好，但是这一个我觉得做出来有些不协调”，小妍也是边做边表达自己的看法“如果能改成这样，就很不错了”。
“对呀，小妍，和你商量真的是我做出最正确的决定。”张心宜激动的说。
“小意思，宜姐。”
正好这时彭佳骏进来了，走到小妍的座位旁，看见张心宜坐在这，便用手勾住小妍的脸，却盯着张心宜，还勾嘴笑了笑。
小妍向上看着彭佳骏，像是诗人望见风景，眼神再也躲不掉，一寸也挪不开了。
本来还有很多手势没说上，但是张心宜觉得如坐针毡，便赶紧和小妍说了一声回去了。
小妍也没说什么，不过张心宜早已习惯这副沉溺爱河的样子。倒是彭佳骏让张心宜摸不到头脑，刚才他那的神情好像在向自己挑衅一般，能够感受到一股凶猛的气息扑面而来，他都已经有了小妍，挑衅自己干嘛？莫名其妙。
“心宜，你在帮班长忙班歌比赛的事啊？”同桌陈莉欣问道。
“对的，我想了挺多手势，准备唱班歌的时候穿**去一些”。
“我看体班买了两个大国旗，你觉得咱们也挥挥国旗怎么样？”陈莉欣说。
“跟他们一样啊？其实唱歌就是比嗓门，咱们肯定没体育生声儿大。”
“对了，我看艺术生印了个横幅，估计也是班歌比赛上用的，咱们也必须整点花样出来。我觉得可以在最后一段的时候，咱举个牌子啥的。”陈莉欣说。
“哇！莉欣，这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没事，这是大家的荣誉嘛。”
中午吃饭时，张心宜打了一份土豆，这是除了西红柿炒鸡蛋外唯一能咽得下的菜了。
“琪姐，咱们可以在最后的阶段举个牌子，上面写下中华儿女几个字，行不？”张心宜问。
“宜姐，你说咱们现在换歌赶的上吗？夜空中最亮的星唱起来太没有气势了，肯定没他们的震撼”王诗琪说。
张心宜没想到竟然要换歌，可比赛已然是迫在眉睫，此刻真的不宜换歌，否则起到的连锁反应难以想象。
“我觉得现在换歌有点太赶了，肯定不行”张心宜说。
“啊？但是咱们现在的班歌唱起来真的很没气势，我跟别的班都讨论过，他们刚开始都没唱班歌，咱们还是太实在了。”
王诗琪这意思，仿佛影视剧中一群悍匪追人到了悬崖边上，后方是刀刃利剑唯有一拼，前方是无尽深渊生死难料，进退维谷。
张心宜觉得与其同未知的黑暗斗争，不如向已知可控的刀剑拼搏。
“徐少，有一事相求。”张心宜露出一嘴的白牙，笑着对徐靖博说。
“你怎么也叫我徐少？”徐少问。
“我看他们都这样叫你啊，我也这样叫了”张心宜回答，这的确是事实，班里都传徐靖博是富二代，纷纷叫他徐少。
“行吧，习惯了，什么事啊？”他问。
“能不能写几个字？”张心宜从桌洞里掏出几张四方的红纸，仿佛一张张喜帖，还有一根眉笔，“写中华儿女四个字，每张上一个字”。
“这眉笔还能代替毛笔，妙啊”徐靖博赞叹不已，“横着写还是立着写？”
“这都看你”张心宜说。
这都看你，张心宜不喜欢以自己的标准来限制和要求别人，尤其是在别人擅长的领域中，只有其放开了手脚，才能一展他最好的风采。
俯仰之间，四个大字已然书写完成，不愧是练美术的，毛笔字拿捏的也是恰到好处，几个黑漆发亮的字立在红纸之上，正如人的五官之于脸庞，精致舒展，让张心宜赞叹连连。
“哇，你好厉害！正是我想要的效果！”
“没什么，毕竟也是学过几年的，这些对我来说也就是家常便饭。”徐少淡然的说，眼眸如水。
张心宜不敢多看，这张脸若是放在古代恐是要魅惑众生，于是道谢后就转过头去。
这下该动的心思几乎全部完成，就差长久的练习，不断的与班歌融合了。
班主任破天荒的没占体育课，还和体育老师一起在操场，给班里调整队伍。
操场的草坪清新，跑道干净。张心宜乎天天来操场，可正午的操场却那么陌生，空旷的跑道反倒违和起来，宛若庄严肃穆的老者静静的阖眼小憩。
现在班级还没有一个完整的队形，任建军所以特地来整队。
一开始特别混乱，按早上跑操的队形站显得高低起伏杂乱无章。
张心宜在女生里身高还算出众，被排在了后面，而她也是最早的有地方站脚的人之一，也算忙里偷个闲。
“褚丰年，小个子你就别往后边窜了”，“你往这边走走”，“要不你俩换一下”…
身高按高矮站，还算整齐，不过任建军总感觉差点意思，或许太过于板正，于是又指挥起来。
“这样，你们这一列不动，你们那往后走一步…”
“你俩再调换一下，对，然后你这样站”
手忙脚乱的整理好队伍，前面的同学笔直的站着，后面的把板凳倒放，站到板凳上，再后面就直接站到板凳上，中间有一条分水岭，由分水岭往两边呈扇形斜站，整体看来优雅美观，像一本打开的书。
现在的队伍完全可以媲美一个专业的合唱团了，如果不是场地背景不是礼堂剧院什么的，人们脑中恐怕早已奏起一支优美的交响曲。
紧接着就开始排练了，张心宜听的歌很多是王源的歌，而平时也是不大唱歌的，倒不是说唱的不好，与此相反，她的声音很好听，不过她不习惯在公共场合当着很多人的面唱歌。在这样的一个场景，每个人都敞开了嗓子，不唱歌的反而奇怪，张心宜也便唱起来。
夜空中最亮的星旋律动人，张心宜开始的想法是不跑调就行，于是时刻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后来就渐渐的代入到了整首歌中，想起自己曾经的迷茫，想起了走夜路时闪闪发光的星星。
当一曲终了，任建军眉头紧锁，他和王诗琪又开始讨论歌曲的问题。
“不行，没有那种感觉”任建军说。
“是不是有人跑调，我听到褚丰年唱的那个调，给我笑死了”，王诗琪吐槽说。
“其实合唱的人多了，一两个跑调的显不出来，不过我跟别的班偷师学艺两次，他们那班歌都唱的热血沸腾的，咱们这个太柔了。”
“我感觉咱们这个挺好的，老让评委听激情的也不行，就得换换口味，七班唱的平凡之路也是柔的。而且现在换歌真的来不及了。”王诗琪晓之以理。
任建军略有思索，“接着练吧。”
于是又呜呜的唱了起来。当人的注意力集中时，就会变得旁若无物。刚才张心宜只顾着歌曲，不过听了王诗琪说有人跑调，她倒想听听褚丰年怎么唱的。
每当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
每当我迷失在黑夜里
张心宜唱的时候留了个耳朵，听到这两句时，本来情绪已经上来了，泪腺正蓄势待发，听到褚丰年的山路十八弯的唱法，立马绷不住了。
这种场合不能笑出声，张心宜咬着嘴唇掐着大腿，把头低下。还是忍不住颤着，自己也走了音。
假如说前面是一片雷区，褚丰年的每一步都能踩到地雷。张心宜倒也佩服，一个音都不在调上还可以面不改色也是很厉害的。
张心宜还能瞥见琪姐也和自己状态一样，低着头憋笑。
张心宜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不能嘲笑别人的短处，这是她在陈莉欣的意林上看到的，同样看到的还有一个注意力转移法，她想着那个法子，深呼吸了几次。
她正经的做着深呼吸，可是发现任建军浑圆的眼球瞪着她，她意识到这样和其他人格格不入，在合唱的人群里像一个呆子。
她听着歌唱到哪个部分，对着口型，慌忙的跟上，看着任建军眼神飘走，才松了口气，然后投入到歌声当中。
“还有三天就比赛了，我希望大家都能认真对待班歌比赛，因为这是属于集体的荣誉，虽然一个人两个人的声音不会太明显，但是如果小动作的话，在台下看的是清清楚楚”任建军说。
张心宜顿时脸都涨红了，他左右瞟了瞟，发现没有人看她，于是炯炯有神的目视前方，仿佛与她无关的模样。
一节体育课就这样过去了，张心宜嗓子唱歌有些发哑，不过比整天被占课要好一点，毕竟还有得上。
张心宜和王诗琪挽着手向教学楼走去，一阵阵秋风袭来，道旁的银杏落了一地金黄的叶子，像是铺上了层地毯。
“明天里头儿不穿半袖了，有点冷了”王诗琪说。
“我也是，我带了一个暖橘色的卫衣，明天我就换上”张心宜说。
“哈哈，期待哦，我的女神。”王诗琪说。
李尧褚丰年还有几个男生边打边闹的跑着超过了他们，张心宜对此见怪不怪。只要是从操场到教室的路程，他们每次几乎都要这样。
在唐人一中，不论年级，每周只设两节体育课，所以总有一些班级在同一节上课。
“张心宜！”
听到有人叫他，张心宜转头，是高一时追过她的男生。
张心宜回想起高一时，每次放假回来，那个男生总要带满满一书包的零食回来，全部送给张心宜。张心宜对他没有感觉，也想着拒绝，但是那个男生义正辞严，非要把这些零食都硬塞给张心宜，仿佛串门时推搡的热情。张心宜如果非要拒绝，他必定上蹿下跳，无视其他人投来异样的眼光做一些匪夷所思的动作。张心宜简直怕了，方才收下。
张心宜通过这些回忆拼凑出一个完整的面孔，而这张脸赫然列在眼前，其实和他做朋友也挺好，长的也算能看。
张心宜打了个招呼。
他快步跟上张心宜，“宜姐，琪姐”。他和琪姐也是老相识了。然后注视着张心宜说“宜姐，你们班的彭佳骏和魏佳妍搞对象了？我前些日子看他对你死去活来的，他长的再帅，也是个渣”
张心宜心想：再死去活来也没你死去活来呀。但是她没这么说，“小妍她俩确实搞对象了，这在我们班是正常现象，我们班现在好几对了。”
这倒也是不争的事实，他们班偏文科，女生比较多却也多不到哪去，算是男女平均。再加上老任不在乎男女同桌，催生了好几对情侣。
但是他的关注点显然不在此，“我还以为彭佳骏多深情呢，宜姐，我不爱和人争，但是现在没人和我争你，我还是有机会的，你收到我给你的草莓了吗，我永远记得你爱吃的”。
放假回来那天，坐在门口的同学给张心宜了一盒草莓，张心宜有点疑惑，那人说：来了个人，点名送给你的。张心宜在心里盘算了几个人，但是后来也就没再去想，没想到是他。
张心宜听了他的一番话，没想到他这样执着，确实禁得起自夸的深情。
不过张心宜还是毅然的说“我不讨厌你，真的，不过我对你也没有任何意思，我可以和你做朋友，但是我们没法搞对象。”
那个人眼睛一颤，然后淡淡一笑，“哈哈…行吧。”仿佛已经大彻大悟，就差剃度入佛门了。
但是他又不愿尴尬离场，还是和张心宜走路，一直到张心宜进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