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借你家停下尸
若无忧深信，偏见大多源于片面的认知。
想让收集魂魄信任度顺利进展下去，她至少需要先磨掉一部分南烟对阶草、无名人的片面认知。
让他了解卡里村，认识这里的人，如果能不知不觉认可这里的习俗文化，当然最好不过。
毕竟，环境对人有潜移默化的影响力，几乎无人可逃脱环境浸染，近赤者朱，近墨者……
若无忧抬了抬下巴：“小豹子，过来。”
南烟一声冷哼，穿着树叶衣裳走了过去：“别叫我小豹子！”
他刚走过去，眼前兜头一片黑：“你给我涂了什么！？”
若无忧往他脸上糊泥巴，又用树叶将他脖子间指代身份的“月亮”图案掩盖好。
在这个部落，每个人身上都有象征身份的刺青，是区别身份的标志之一。
像若无忧脖子上，便是一棵草。
皎月人从小不用风吹日晒地工作，所以大多肌肤白里透红，瓷娃娃似的。
若无忧如果不将他糊黑点，怕是一下子就让人察觉出不对劲：“对了，再提醒你一句，现在你就是阶草了，在外面可别随意笑，让人打断了牙可别怪我。”
南烟斜她一眼：“没人会对着你笑得出来。”
若无忧笑着捏他的脸：“无妨，比起笑，我更喜欢看人哭。”
虽然再不情愿，但为了传说中的解药，南烟还是留了下来。
晚上，南烟睡觉时，就躲得她远远的，仿佛见也不想见她。
若无忧也无所谓，自在地睡着，直到早晨。
天空正泛着鱼肚白时，就有人来敲门。
“咚咚咚！”
若无忧迷迷糊糊地爬起来，踩上拖鞋，飘去开门：“你们是？”
门外站着两个皮肤蜡黄的男人，一看就是长期的营养不良，与她一样，阶草人。
穿着树叶装的男人问：“你是刚来的吗？”
若无忧点头：“是，之前的家被洪水冲走了，所以搬到了这里来。”
树叶男挠了挠头，笑得憨憨的：“能不能借你家停下尸体？”
若无忧：“？”她什么时候开了殡仪馆？
树叶男说：“你家地方够停尸吧？”
若无忧：“……”
卡里村好像是从来不避讳尸体放哪里的。
很多阶草人家里很小，又生养了一堆孩子，停尸占的地方大，自然行动不方便。
所以，像这种借你家停下尸吧……还真挺常见。
若无忧挥挥手：“行吧行吧，放进来吧，反正我熟悉。”
想她在忘川河畔住了那么多年，亡人不知见了多少个了，还怕这东西？
树叶男把自家大舅子的尸体往她家一放，就出去外面寻酒喝了。
他放得倒是轻快，可有人不乐意了。
南烟一觉醒来之时，就黑着脸，指着放在屋子角落处盖着裹尸布的人：“这是什么？”
若无忧翻着一本旧书：“骨骼和肌肉。”
南烟“噌噌噌”地走过来：“你快把他丢出去！”
“诶，别这么说。”若无忧合上书，“说不定他下辈子投胎刚好是你未来儿子。”
“胡说八道！”南烟坐在桌前，皱起眉心，“阶草人投胎一千辈子都是阶草！”
她倒了一杯清酒：“今早不准吃东西。”
南烟莞尔一笑：“不、稀、罕！”
于是整个早上，他就蹲在茅屋前恶狠狠地拔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