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于是揽夏很好心的把欠条那张纸往前推了推。
“宋公子，欠条的意思就是，如果你还钱就两不相欠了，不是一定要签卖身契的。”
她怀疑宋淮说谎，他的脑子指定被打坏了。
可是揽夏好心的解释并没有让宋淮脸色缓解。
他当然知道欠条是什么意思，可是姜昭竟然丧心病狂的让他还三百两银子，而且每月还有两分利，限他五年内还清！
“我何时欠了你三百两银子！”
不理会宋淮的歇斯底里，姜昭很耐心的为他解释。
“ 你们母子进府十年有余，衣食住行暂且不提，光是单独为你请了位教书先生就花费了不下百两银子，我如今只是估算了个大概，再者考虑到宋婆子这些年确实服侍着我娘亲，不论心思好坏，也算是出了几分力，姑且抵掉些银子，最后又觉得凑整可能会好一些，所以才得出这三百两银子。
不过宋公子你要觉得不够准确，我这就叫人把账本拿过来，当着你的面一笔一笔的算清楚，如何？”
如何个鬼！
宋淮背后开始冒汗。
他心知肚明，在庄子这些年他和宋婆子也算是养尊处优，真要是认真算起来，肯定不止三百两银子。
可是……这钱又不是他求来的，不是姜夫人心甘情愿花的吗！
更何况他是什么情况难道姜昭不知道吗？他怎么可能拿的出三百两银子！
虽然他认为自己以后肯定能出人头地，可是五年内拿出三百两，再加上利息……
突然，宋淮觉得自己明白了为什么姜昭突然像变了一个人。
肯定是要准备回十方城了，姜昭眼里就没有他这个寒门学子，更没有耐心等他青云直上。
说不定，姜家已经为她找到了合适的人家！
他自信自己的将来不会比那些纨绔子弟差，姜家这样做，真是目光短浅！！
他更生气的，是姜昭的背叛！
曾经口口声声说喜欢他，结果转眼就为了眼前的富贵这般羞辱他。
真是不知羞耻啊！
姜昭见宋淮一直眉头紧锁，还以为是他在认真的思考该如何抉择。
好不容易等到他开口，姜昭却有点听不懂。
“姜家给你挑了个什么样的好夫婿？”
语气里浓烈的讽刺毫不掩饰。
见姜昭没有回答，宋淮更是冷笑出声。
“怎么， 承认了吗？” 宋淮逼近两步，眼神里有恼怒和不甘：“姜昭，是我看错了你，你终究只是个俗人，逃脱不了姜家给你的枷锁，你以为你选择的是富贵，事实上你下半辈子只能被关在后宅，靠讨好一个男人生存下去！”
揽夏这下是真的确认了。
宋淮脑子铁定是被敲坏了，不然不会这样疯言疯语。
“小姐，要不我先把他赶出去吧。”
揽夏脸上的担忧不是作假，她是真的怕宋淮接下来会继续发疯。
姜昭在沉默的这段时间，已经大致猜出宋淮的想法了，毕竟这个男人是什么德行，她是很清楚的。
自卑又自大，虚伪且自私，凡是得不到的东西就一定要找出所谓的污点将其踩在脚底，以此显出自己的清高。
和这样的人解释争辩，姜昭觉得恶心。
于是在宋淮的严词声讨中，姜昭是慵懒的坐下，示意揽夏把欠条收回来。
“我反悔了。”
宋淮以为姜昭是感悟了他说的话，正要摆正姿态继续说教，就听姜昭说出来下一句话。
“我忘记宋大娘还躺在床上等着请大夫呢，想来宋公子应该是拿不出这笔钱的，五百两银子，三年还清，三分利。”
宋淮的心抖了一下。
“你在逼我？”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宋公子怎么会觉得我是在逼你呢？”姜昭瞥了他一眼：“但是一个人的耐心毕竟是有限的，宋公子要是继续这样无理取闹，我先前惦记的那点情分可就要被消耗干净了，到时候可就不是五百两银子这么简单了。”
“可你根本就是在强人所难！”宋淮几乎是在低吼：“姜昭，你可知莫欺少年穷，欺人太甚，日后你会付出代价的！”
然而无论他多么激动，姜昭都只是冷眼看着，在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清晰的倒映出了他的丑态。
“强人所难？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宋公子今年就要参加科举，以宋公子平日指点江山的风采，入仕应该不难吧，区区五百两银子，就算加上利息，三年还清好像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顿了顿，姜昭的嘴角勾起嘲讽：“宋公子非要说我是强人所难，是对自己的没有自信，还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还银子呢？”
被戳破心思的宋淮，一直故作清冷的姿态终于是绷不住了。
他怎么会想过还银子呢？在他的计划里，整个姜府都该是他的踏脚石。
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纰漏，才会让他陷入如今的境地？
从姜昭的眼神里，他已经看不到一点转圜的余地。
“你可真是够无情的。”宋淮惨笑一声，脸色灰败。
沉默了半晌，他终究是在欠条上按下了手印。
离开院子前，他留下一句话。
“姜昭，你要记住今天，我总是要讨回来的。”
揽夏气不打一处来，差点冲上去把这个文弱的读书人暴打一顿。
“小姐，你就该查账本的，只赔五百两银子，真是便宜这个不知好歹的畜生了！”
姜昭扫了一眼欠条，没太当回事，倒是让揽夏把那张卖身契好好收着。
反正迟早有一天宋淮会在这张纸上按下手印。
……
宋淮母子原先的住处被腾了出来，两人被赶到西南角偏院处临时住着。
按照姜昭的意思，等大夫说宋婆子可以下地走了，再把两人赶出庄子。
“小姐，要我说啊，你就是太好心了，那宋婆子要是装病，就死赖着不走怎么办啊？”
揽夏抱着一摞东西走进来，嘴里不停的抱怨。
“等大夫说宋婆子脉象无恙，你就让人去把那院子的瓦片拆了。”
揽夏恍然大悟。
她觉得小姐开始变得有大智慧了。
“我懂了。” 揽夏把手上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小姐，庄子里所有的账本和名簿都在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