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连吃带拿
“什么？”楼上隐隐传来许如清的声音，“不行不行……”
那位自称石匠的老人放下杯子，指了指楼上问白葳蕤：“你这位房东，知道你的来历吗？”
白葳蕤摇摇头，像是又想起什么事来：“对了，他好像是完全魔法免疫的体质。”
老人挑了挑眉毛：“这个世界没有魔法，普通人也不可能有魔法抗性，更别说免疫了。”
白葳蕤把那天晚上，大黑狗对他用了一百多个亡灵法术，还有他完全无视自己遗忘术的事说了一遍。
“不应该啊……”老人又端起茶杯啜了一口，皱眉道，“就算是黑龙，也不可能完全免疫你施放的法术，这世界上还有比黑龙鳞片还要绝缘的东西吗？”
白葳蕤想了想说：“也可能是来到这边之后，魔法力量被压制的原因吧。”
老人又摇了摇头：“你应该比我清楚，削弱的只是威力而已，神明施放的法术，拥有无条件的魔法穿透效果，怎么可能被免疫？除非对方也是……”
他的话没有说完，他们都知道，在这个世界中，这种事不可能发生。
一直注意着楼下动静的尚善听不到声音，知道两人已经谈完了，咚咚咚跑下楼来，许如清也跟着走下来，看老人端着半杯已经凉了的茶啜着，连忙跑过来说怠慢怠慢，都是尚善这没大没小的丫头片子闹的。
说着重新洗了三只玻璃杯来，用炉上做好的水烫了下，给三人都倒上了清水，每只杯子都只倒了大半杯。
“你……叫啥来着？”老人看他捯饬得有趣，想开口问问，似乎才想起来，自己还没问过他的名字。
许如清说了自己的名字，笑道：“堂哥，您叫我小许就行。”
说完他又看了白葳蕤一眼，心想这对堂兄妹差别也忒大了，白葳蕤看上去二十来岁，文文静静的样子，怎么这堂兄看起来这么大，如果不是有这层关系，他都要开口叫大爷了。
“小许是吧，你这是在捯饬什么呢，怎么用换了杯子呢？这清水没滋没味的，能不能给我换点儿刚才喝的那种汤……”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尚善终于忍不住开口道：“石匠大人，那个叫茶，是这个世……这个地方的一种特产，来我给您倒点儿。”
说着，她伸出右手食指，就要往他杯子里点。
石匠赶紧用手捂住杯子：“不行不行，你搞的那玩意儿难喝得很，还是让那谁……小许来吧。”
许如清虽然不明白尚善为啥管这老头儿叫“石匠大人”，还是憨笑着称出碧螺春来。
温过的杯子倒上85°的热水，杯壁上便不会起雾气，许如清先倒了热水，再把茶叶放进水中，头春雨前的碧螺春嫩芽沾了热水，立时舒展开来，几人看着那一团翠绿打着转儿在杯子里蓬开，只觉得除了“青翠欲滴”之外，再也想不出更好的词来形容了。
不一会儿，原本毛茸茸的茶叶便沉了底，一根根嫩叶立在杯底，隔着透明玻璃杯看去，像是在杯子里种了一片草坪。
许如清做了个“请”的手势，老人这才端起杯来呷了一口，砸吧砸吧嘴，赞道：“不错不错，这孩子真不错，刚才你说这东西叫啥来着？”后面这句是跟尚善说的。
“叫茶。”尚善应了句。“石匠大人，刚才我要给您倒的，也是这种东西，成分温度我都控制得好，比他这个好喝多了。”
许如清笑着端起之前尚善“变魔术”倒的茶水喝了一小口，虽然已经凉了，但以他的经验，口感的确比自己泡的要强上不少。
可那位叫石匠的老人却摇着头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泡出来的，你那玩意儿，比这个可差多了，没有灵魂，没有灵魂……”说完端起杯子一饮而尽，连杯底的茶叶都嚼了嚼吞进肚去。
白葳蕤微微一笑，也不阻止两人。
许如清见老人喜欢，就又拿出其他茶来，重新做了水，一样一样地给老人介绍。他可记得，刚才在楼上，尚善说别看这老人穿得不怎么地，在白葳蕤他们家里也算是挺有地位的一个人，他要真想追白葳蕤，这堂兄可得搞好关系才行。
许如清虽然心里不承认，行动上却老实得很，边介绍边冲泡，恨不得把店里所有压箱底的好货都拿出来给老人尝尝。
老人似乎从来没喝过茶，只觉得这玩意儿好玩儿又好喝，一会儿夸一句好，一会儿说这个好喝给我来两斤，一会儿又说这茶具也得给我弄一套回去我也学着泡，眼睛笑成了一条缝，恨不得跟许如清成了忘年交，惹得尚善一阵撇嘴。
一下午时间很快过去了，等许如清已经再也拿不出新鲜东西跟石匠显摆的时候，外面已经一片残阳似血了。
老人这才打了个嗝，拎起许如清给自己装了满满一袋的茶叶站起身来：“不喝了不喝了，等我回去之后慢慢自己琢磨。”
许如清也站起身来，见老人把袋子往肩上一背就要往外走，连忙从桌子后面跳出来，笑着对老人说：“那什么，堂……堂哥，这个……茶钱……”
他伸出一只手，眼巴巴地看着老人。
请老人喝几壶茶倒是没什么，可这位老先生一样来两斤，那袋子里恨不得装了有小二十斤茶，还都是店里最好的那种压箱底宝贝，再加上青花盖碗、汝窑的十七头茶具一套，就这么走了，让爷爷知道还不得打断他的腿？
“钱？”老人似乎也是一愣，“这玩意儿要花钱啊……”
许如清瞪大眼睛，看着这老头儿这装傻充愣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那种“老子在县城下馆子都不花钱，吃你几个瓜怎么了”的老汉奸，恨得牙痒痒，可也不好当面翻脸，便强挤出笑容说：“那什么，堂哥，咱们这儿也是小本儿买卖，您这一袋子东西够我挣半年了，您看要不这样，您要是喜欢就常过来喝，这茶……”
尚善也跟着帮腔：“就是，石匠大人，您要是买东西不给钱，回到那……回去之后好说不好听不是？”
石匠看了看手里的袋子，又看了看一脸期期艾艾的许如清，还有站在一旁看笑话的白葳蕤，犹豫了半天，狠狠咬着牙点点头：“先用这个抵账，回头让她还！”
说完，不知从哪里掏出个铁镯子，看了半天，一脸嫌弃地丢给跟上来的白葳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