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旧事重提
徐清焰回到家发现没有一丝光亮，难道闻喻还没有回来？
进了卧室刚换好睡衣，闻喻就进了房间。一身黑衬衫随意的扣着几颗，露出银链穿着的暖金素圈戒指，每走一步就晃动一下，像亲吻。手里拎着一瓶红酒和两个杯子，整个人显得迷醉又危险。
“喝一杯？”
声音沙哑中透出些磁性。
徐清焰搞不懂他的打算，没有拒绝。
“好。”
两人面对面坐在单人沙发上，中间隔着小圆桌。红酒在杯里杯，灯光投射进去，宛如月亮。
“我以为你会记得的。”
“记得什么？”
她该记得什么，因为要记住的事太多了，而每记一件就杀死自己一回，她不明白闻喻问这话的目的。
“清焰……今天是我们在一起的纪念日。”
“我怎么会忘呢，多美好的日子啊。不过不是今天，是7月7，一个暴雨夜。”
纪念她失去生为人的自由，纪念她被毁掉的开始，纪念走进地狱的第一天。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她答应他，成为的他的女朋友的第一天。那天，阳光正好，花也正好，所有的一切美丽都仿佛是为了那天存在。
徐清焰嘴角挂着讽刺的微笑“看来我们对于纪念日的定义不太一样，我倾向于毁灭。闻喻……你的日子，我为什么要庆祝，为什么要记得？”
她忘了吗？怎么可能忘得了，那时他多深情不移，后面伤害她的时候就有多心狠手辣。
他和她的相遇是童话的开头，过程是胜利者书写的战争史，她只需要一个血腥的结尾。
“清焰，你不能否定我们的过往，不能否认我对你的爱。”
“当然，只是我绝不会像你一样自欺欺人。闻喻……你每在我这里回忆一次过去，我就会多恨你十分。”
闻喻没说什么，喝了一口酒，空空的酒杯放在桌上，‘嘭’的一声，仿佛代替他做了决定“清焰，我16岁与你相识，你到24岁还在我身边。我希望往后的无数个十年你都能和我在一起。我爱你，并会继续爱你。清焰……嫁给我吧。”
不像求婚，倒像是命令，是宣告，来自闻喻自大又无情的宣告。
徐清焰手顿了顿，轻轻抿了一口酒，开口冷得像冰“闻喻，从我答应你在一起时，我以为我疯了，没想到你比我更疯。你要娶我？别告诉我，你真不记得你对我做过的那些数不清卑鄙的事了。”
闻喻尽量保持着冷静，这世界没有比他更爱她的人了，他给了她所有的东西，还有什么不满意？
“清焰，那些只不过是意外，我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保护你。我承认，有时太过激了，但那是因为，我太在乎你了。”
“意外？呵，好一个意外。闻喻，一个人，一条命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你真的把自己当成神了？你不是！你连人都不是。打着爱我，保护我的旗号，来满足你变态的占有欲和控制欲。”
闻喻不相信这是从徐清焰口里说出来的话，她的每个细微的表情都让他无比煎熬“你这些都是气话，清焰，我知道你只是因为怪我才会这样想的。我们迟早会结婚的，你早晚都会嫁给我，只能是我！”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娶除了她之外的女人，更不允许徐清焰身边有除了他之外的男人。他们的婚姻，是注定的。
徐清焰笑了，笑得同他的话一样认真。
“闻喻，我们之间连恋人都不是，你现在来跟我求婚？是你疯了还是我傻了，我不会嫁你，这世界任何人都可以，唯独不会是你！”
闻喻捏着她双肩，每个字都说得极重“我再问你一遍，你认真的？”
徐清焰打掉闻喻的手，啪！的一声在窒息的房间内显得尤为清脆，像镜子掉在地上破碎的声音。
“是，和你一样！闻喻，就算死，我也绝不改口。”
闻喻神情阴沉，动作温柔的抚摸着徐清焰的脸“你知道，我舍不得伤害你半分，更别说要你的命了。清焰……没关系，你会答应的，就像当年你答应和我在一起一样。”
徐清焰看着闻喻带笑的脸，眼神都是藏不住的恶毒“闻喻……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嫁给你？凭你毁了我，还是凭我妈瘸的那只腿？又或者在你手下死掉的路思安！你的爱！是爱吗？因为爱，所以伤害我？我徐清焰可没那么贱，喜欢、甘愿被你作践？”
“不许你再提那个人！”
梳妆桌上的珠宝被闻喻扫下了地板，如同掉落了一地的玻璃渣，每个说出口的话都被斑斓的宝石吸进光里，那些阴暗借此可以转换身份，重新来过。
“呵，你担心什么？连名字都不许我说，闻喻……想要我爱你？任何人都可以，但绝不会是你！”
“那我们之前算什么！恋爱时算什么？”
徐清焰看着面前的闻喻，突然发现……她说什么都毫无意义，他听不进去，也不会听。
“恋爱？”声音清浅又平静，眼神依旧是冰封的湖面，洞彻人心。
“你不说我都快忘了，我都只记得你是怎么威胁我，让我待在你身边；怎么一步步算计我，把我当成你的私人藏品。”
他说着爱她，可她心里知道他最不在乎的就是爱。
闻喻连自欺欺人也无法继续下去……一切都被徐清焰血淋淋的摊开来，里面全是腐烂的血肉。
这是闻喻最不愿意回想的事，回想是他用手段逼她答应的，徐清焰从来都不是心甘情愿这个事实！
眼神变得疯狂，手捶在桌上，屋里的空气都被吓到凝固“清焰……自欺欺人的从始至终都是你，不愿意？因为什么，为了一个早就死透的人？怪我，你怪我什么！你别忘了，当初是你非要和他走得那么近，我警告过你的，徐清焰，是你自己不当一回事，不把我的爱当作一回事，他才会死的！”
徐清焰对他的狂怒毫无怯意，甚至越加平静“闻喻，堂堂一个日理万机的总裁，记性不会那么差吧？为了什么，你难道不清楚吗？扒下你这张人皮，你身上哪一点像人？”
徐清焰越是平静闻喻就越愤怒，就越看清她根本不在乎，最后几乎是吼了出来“是你，清焰，是你先抛弃我的！我做错了什么？我不配？那你要谁！你要嫁给谁！我今天就告诉你，你不嫁也得嫁，除了我，谁都不行！”
他要得到她，他也有能力得到她，没有理由不这样做
徐清焰冷笑着沉默以对，无话可说。他们之间就是一场关于自身利益的辩论会，目的不是说服对方，而是誓死捍卫自己的立场，不分黑白，没有对错。
这场争执从头到尾都毫无逻辑可言，字里行间布满了仇恨和那些阴暗的秘密。
因为从未被妥善处理，所以一次次的旧事重提。
她同闻喻的过往、恩怨、现在都注定无法善果，只能斗争。
闻喻一把拉住往外走的徐清焰，力道带着一股狠意，掩盖掉他的惊慌失措“你要去哪里？今晚你哪都不许去，就在家里待着！”
徐清焰也不挣扎，习惯了闻喻的喜怒无常“我只是去阳台透个气，怎么，这也不许？你是打算软禁我？说吧，这次是多久？一周、一个月？”
闻喻拉着她的手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何动作，就这样僵持着。
似乎是从那一天开始的，
他不知道怎样才能和她重新亲近起来，
她好像一个遥不可及的目标，
他琢磨不透，追也追不上……
他没有办法，为了困住她，他做了不该做的一切……
如今……闻喻知道，来不及了，她恨他，他也不会收手！
许久，闻喻叹了一口气，做了决定“我安排了人照顾你，公司你也不用去了。从今天开始，你再也不用工作。明天我会叫律师来登记结婚，做个公证。”
脚步声远去，响起来的声音很坚决，每一步都是一个感叹号，向徐清焰吹响着他胜利的号角。
徐清焰在阳台看着载着闻喻的汽车消失在黑夜里，眼神淬着毒，手中摘下的花稀烂，一手的猩红色。
看着手掌，笑出了声。是什么时候？啊……她那天声嘶力竭求闻喻的时候，满手的血，也是一手猩红色。
闻喻高高在上，笑得温柔，眼神悲悯，一字一句地说：
“清焰，我真是不忍心看你哭。现在，做选择吧。”
徐清焰和闻喻撕破脸了吗？他们之间用不上这个词，只能是把一切不堪给撕破了一条透气的口子而已。
她的恶意连同他的伪善都从这条口子跑了出来……
车上的闻喻对着秘书王野吩咐道：“马上再调人看着她，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允许她出门半步。告诉陆明，不用去上班了，给我24小时监控她的手机，随时跟我汇报。”
清焰，你可不要怪我，是你自己不乖的。怎么能好了伤疤忘了疼呢？我那么爱你，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就不愿意。
我相信，明天过后，你就会答应了。
第二日清晨，昨晚没闻喻在，她难得睡了个好觉。
徐清焰心情没有受到昨晚争吵的影响，同往常一样吃完了早餐后回到休憩的阳台吹着风。
缓缓摩挲着红酒杯口，纤细的手指倒影在酒中被染成了暗红色。下面一整园的红色月季，还有不断巡视着的保镖。
“这是调了人过来了，看来今天恐怕还有‘惊喜’等着我啊。闻喻，你这次又拿了什么人威胁我呢？”
想起昨晚的求婚，真是……恶心到让她反胃。
抿了一口酒，微笑着拨打商陆的电话，潋滟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毒，闻喻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一种潜伏在徐清焰骨子里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