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债主又上门
五百块加利息总共是五百三十元。
赵老三两口子已经还了三百块，还剩两百多。
到了年关，要账的就上了门。
田红梅连忙把八十块工资给了石老汉，说道：“你们瞧，我们并不是想赖账。等明年上半年就能把所有的钱都还上了。”
石大娘看到大半岁的悠然更加漂亮，心中的怒火压都压不住：“不成！隔年不欠旧年账！今天你们必须要钱还清！”
石老汉夫妇态度很坚决，田红梅被逼得没办法，和丈夫商量道：“老三，要不你回家和妈、哥哥嫂嫂借点？”
自从分了家，赵家就各过各的，互不往来，比外人还不如。
外人见赵老三搭房子还会出点力，大哥、二哥连看都没看一眼。
内心里，赵老三是不愿意去开这个口的，但也无可奈何。
赵老三到的时候，赵老太一家人正在吃晚饭。
饭桌上还有给孙子炖的鸡汤。
大嫂看见赵老三，讥讽道：“哟，是三弟回来了？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赵老三无视嘲讽，对着母亲道：“妈，石老汉来要钱了。您能不能借一点给我们应应急。等到明年······”
赵老三话还没说完就被母亲打断：“我一个老婆子哪里来的钱？明明我生了三个儿子，却有的人娶了媳妇忘了娘，不听我的话还要分家，把我这个老婆子给扔了！”
赵老三深深凝望着母亲，望着她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赵老太给看得不自在，吼道：“你看着我干什么？”
赵老三摇摇头：“妈，以后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赵老太冷冷道：“只要别让我看见你媳妇儿，还要那三个讨债鬼女儿，我就气也顺，能多活好几年。”
一抹心酸涌上赵老三的喉头。
妈，百合她们也是您的孙女啊！
赵老三多想问问母亲，可终究他还是一个字也没说。
转身，赵老三走到门外时，他回头又望了望那个他生活了几十年的家。
另一头，田红梅一边看着百合，生怕她和石老汉夫妇起冲突，一边朝屋外张望，焦急地等待丈夫。
远远地，她看见了丈夫的身影，连忙迎了出来：“老三，借到钱了吗？”
赵老三愧疚地摇头。
田红梅的心登时落到了谷底。
不过想想也是，赵家人都自私得厉害，她在那个家里生活了十多年还不清楚吗？
这时，石大娘走出来，气急败坏要钱：“赵老三，你出去这么久快把钱给我，不要浪费时间。”
赵老三央求着：“大姐，我家现在确实没钱。能不能缓一缓？等过了年我一定给你送到家来。”
石大娘不依不饶：“赵老三，田红梅，今天你们要么给钱要么给人，不然我就不走了！”
百合满腔的怒火再也克制不住：“老太婆，凡事不要把人逼得太狠。我爸妈不是耍赖的人，说了会还你就一定会还你钱。我家悠然姓赵，你们想都不要想！”
赵老汉道：“老婆子不要和他们吵。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们没法抢人，拿东西总行吧！”
赵大娘仿佛醍醐灌顶：“没错，就算**来了，我们也占理！”
说着，老两口竟然打开了猪圈，拖出了两头才半大的小猪。
杏花哭了：“你们怎么那么黑心，那猪还没长大，你们就要抢走！”
田红梅有气无力道：“杏花，百合，咱们欠钱理亏。他们要拿什么他们尽管拿好了。”
百合个性虽然犟，可事事都说不过一个理字。
如今赵老汉要钱，他们想拿什么随便他们。
赵老汉牵出了两头猪，赵大娘又开始搜这个家，最后找到了杏花和百合的新衣裳。
这下子田红梅再也坐不住，她一把抢到怀里：“其他东西你们随便拿，但这是我女儿的新衣裳，你拿走也没用！”
赵大娘恶狠狠道：“怎么没用？我可以卖给其他人！”
田红梅和赵大娘撕扯着，谁也不肯放手，谁也不肯服输。
最后还是百合出来调和：“妈，她要你就给她吧！”
田红梅带着哭腔：“可是百合，这是你和杏花新年的衣裳。”
田红梅着实难过，这么多年，两个女儿总是捡别人剩下的旧衣裳，从没有穿过漂亮的花棉袄。
百合道：“妈，我和姐姐没关系。明年我们再穿新衣裳也行！妈，让他们走吧！这个家需要安静。”
是啊！闹腾了这么久，所有人的精神都绷到了极致。
田红梅颓丧地松开了手。
最后赵老汉夫妇牵着猪，拿着八十块钱，又拿了好些个东西，包括了饭馆老板给两个孩子加餐的几斤猪肉，得胜似的走了。
此刻，天已经很晚，赵老三才抽身给一家人做了一碗素面条。
田红梅看着面条，愧疚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淌。
百合安慰母亲：“妈，我们一家人没病没灾整整齐齐在一起多好啊！而且我相信咱家未来的日子一定会一天比一天好！书上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人穷不会穷一辈子，将来也有他们求着咱们的时候！”
赵老三道：“百合，你还不到九岁，怎么就知道这么多我们没听过的句子？”
杏花道：“爸，您这就不知道了吧！有人给咱们学校捐了一个图书室。百合看了里边好多书，老师都说她吃了不少墨水。”
田红梅叹道：“百合，好好念书，以后不要像爸爸妈妈这样没出息，才不会受人欺负。”
百合道：“爸妈不是没出息，是太善良。人善被人欺。您们放心，等我长大我保护你们！”
赵老三拍着妻子的手：“红梅，你瞧瞧咱家女儿。大女儿懂事，二女儿有志气，三女儿长得漂亮，我们上辈子不知道积攒了多少福气哩！快别难过了，面条凉了就不好吃了。”
田红梅含着泪把一碗白水煮面吃了个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