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田地村
马车沿着官道驶向田地村，开始道路平坦并不觉得颠簸。可进入乡下土道，就颠簸起来。
陈莞被颠的十分难受，强撑着抓住侧壁，保持身体平衡。
一个多时辰后陈莞被颠的胃里翻腾，头晕眼花。
陈进学看着陈莞脸色发白，有些心疼：“马上就到了，再忍一下。”
陈莞点头。
慢慢的马车不再颠簸，开始沿着一条小路向下走。
陈莞觉得舒服些，撩开车帘，映入眼帘的是成片的树林，正值腊月，有些树木已经凋零，只剩光秃秃的树干，有些树木却依然绿意盎然。陈莞顺着错落的缝隙，可以看到远处的村庄。
随着马车的行进，新旧错落的屋舍映入眼帘，仔细看村口有棵巨大的槐树，不少人聚在槐树旁。
腊月是村民最闲的时候，吃过饭，阳光充足，不少人就选择来村口大槐树下晒太阳，聊天。
马车到达村口，不少人都好奇的围了过来。
陈进学先下了马车。
有个村民认出陈进学，抓住个孩子大声吩咐道：“快，跑快点，告诉村长陈先生来了。”
半大的孩子，拔腿往村里跑。
村民有些拘谨的和陈进学打招呼，村里人对读书人有着敬畏之心。
陈进学也微笑着回应，态度亲和。
陈莞带着陈瑾瑜也下了马车，看着众人，礼貌的微笑。
村里人好奇的打量着他们，目光带着好奇探究，但都充满善意。
过了一会，村长搀着里长一起迎了过来，客气的和陈进学行礼。
田地村大多数人姓杨，里长杨大志和村长杨木是叔侄关系。
杨大志个子不高，年过花甲，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皱纹，看着很和蔼，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杨木中等身材，四方脸庞，表情严肃。他幼时读过两年书，对读书人十分尊重。
杨木道：“陈先生，没想到您今天就过来了。”
“家中琐事忙完，就早点搬过来了。”
陈进学向里长村长介绍子女，“这是小女陈莞，小儿陈瑾瑜。”
陈莞陈瑾瑜上前行礼。
杨木客气的说道：“陈先生一路辛苦，先回住处休息，我已经让家里人去打扫了。”边说边引路。
陈莞牵着陈瑾瑜，跟在里长、村长陈进学的身后，车夫驾着马车，驴车走在后面。一群看热闹的村民也浩浩荡荡的跟在最后。
穿过几栋房子，来到一个小院，几个女人正在院内打扫。
看到他们，为首的一个妇女有些拘谨的开口：“这边都收拾差不多了。”
杨木赶忙介绍，“这是内子。”
陈进学点头，屋内都是女子，她不好上前。
陈莞赶忙上前，看见屋里的几个都是妇人打扮，赶忙道谢：“多谢各位婶子，嫂子。”
村长媳妇周氏看到陈莞，不再拘谨，连忙抓住陈莞的手夸赞：“城里的姑娘就是俊，说话都细声细气的。”
陈莞一脸娇羞状：“刚到这里有许多不懂的地方，将来还要麻烦诸位婶子，嫂子，多多提点。”
周氏笑着道：“这姑娘可真会说话，以后有啥需要帮忙的就来找婶子。我家妞和你差不多大，你们可以一起玩。”
陈莞笑着点头，“诸位婶子，嫂子别忙了，你们收拾的很干净了，剩下的我来收拾。”
周氏看了村长一眼，将扫把放好，笑着道：“那我先回去做饭。”
村长对陈进学道：“陈先生，晚上来家里用饭，为您接风。”
陈进学笑着应下，又感谢了众人。
村长搀扶着里长，众人跟在身后离开了小院。
四周安静下来。陈莞打量着房子。
院落很大，院子里有两棵粗壮的大树，枝叶繁茂，并排四间砖石结构的房子，窗明几净，很是气派。
陈瑾瑜早就呆不住了，几个房间来回看，指着东面的房间道：“爹爹，这个房间最大。”
陈进学笑着道：“莫要淘气。”
陈莞也跟着几间房看了看，是比之前的房子大很多，只是除了床和桌椅并没有其他陈设。
陈莞又走到最里面看了看厨房，厨房前面有一口井，心道：“还算方便。”
夏衍的小厮开始帮忙搬行李，陈莞指挥他们将东西放好。
忙碌半晌，都出了一身的汗。
陈莞看着自家的厨房，没有收拾，还没办法烧水做饭。
走出院子对陈进学道：“爹爹，女儿去隔壁邻居家讨几碗水给夏伯父家的仆从喝。”
陈进学点头。
陈莞走出院子，隔壁是间低矮的土坯房。院门开着，一个妇人正坐在屋前石凳上筛黄豆。
陈莞用手敲了敲开着的木门。
妇人抬起头，四十岁左右，梳着光溜发髻，皮肤黝黑，眼角有几条深深地皱纹。
陈莞微笑着开口，“婶子您好，我是刚搬到隔壁的，我这边还没收拾好，向您讨几碗水喝。”
妇人起身，将黄豆倒进竹篮里，用手掸掸身上的灰尘。脸上带着笑容：“是那位赵先生家吧，闺女快进来说话。”
陈莞走进院子。三间土坯房，茅草屋顶，墙面一道道裂痕，廊檐下挂着一串串玉米棒子，看样子条件不是很好。
妇人领着陈莞走到了厨房。
“闺女坐着歇一会，我去烧水。”
厨房看着有些破旧，但器具摆放整齐，灶台干净整洁。看得出主人很是勤快。
妇人麻利的烧上火，往锅里添上水。
陈莞向妇人做自我介绍，“婶子，我姓陈，您叫我莞姐就行，以后都是邻居相互照应。”
妇人笑得一脸慈祥，“我夫家姓郑，你叫我郑婶子就行，有啥需要的尽管说。”
水烧好后，郑婶子看见陈莞柔弱的样子，热情的帮陈莞将热水提到门口。
陈莞连声道谢。
陈莞提着热水回到家里，从箱子里找出几个碗，招呼着仆人喝水。又给陈进学和陈瑾瑜一人倒了一杯水。
仆人看收拾差不多了，便向陈进学告辞，驾着马车离开田地村。
陈莞先去厨房，将器皿摆放好。又去帮陈进学整理书籍。
陈进学将东边的一间房间作为书房，另一间作为自己的卧房。
西面两间房，贴心的陈瑾瑜将大的那间让给了陈莞，自己搬去小的那间。
整个下午三人都在整理房间。
陈莞住的这间房，除了一张床，一个木桌，一把椅子，其他什么都没有。当然陈进学陈瑾瑜的房间也一样，只不过陈进学的房间是两把椅子。
陈莞看着空荡荡房间，心下平静。既然决定在这里生活了，她就要改变现状。现在穷也不要紧，有了钱慢慢添置呗。
太阳快要落山，村长杨木请陈进学到他家里用晚饭。
陈进学并没有推辞，带着陈莞陈瑾瑜去村长家。
沿着小路向东，整个村落炊烟袅袅升起，树梢屋顶全都笼罩在薄雾中。晚风徐徐，空气中飘满饭菜的香味。
走过一大片麦田，秋收已过，夕阳的余光洒落在光秃秃的麦秆上，并没有凄凉之感，反而增添生机希望。远处一条蜿蜒的小河，缓缓流动，看不见水流的尽头。
一行人走到村长杨木家小院前。这是石头砌起来的院子，崭新的大门开着，映入眼帘的是七间青砖大瓦房。看房子就知道村长家条件不错。
杨木将陈进学迎进堂屋。里长坐在四方桌前，看见陈进学连忙起身，双方见礼。
堂屋里摆了两个太师椅，杨木让陈进学上座。陈进学推辞不过，只好坐下。
这时候走进来一女两男，年纪不大。
“先生，这是我的儿女。”杨木向陈进学介绍。
女孩名叫杨秀，和陈莞同岁，身穿粉色衣裙，脸蛋微圆，眼睛不大，笑起来有两个梨涡，很是可爱。
男孩一个7岁，一个6岁，分别叫杨明和杨理。杨明小小年纪看起来很是稳重。杨理却活泼好动，是个淘气的。
陈进学也向他们介绍陈莞与陈瑾瑜。
“呵呵，让我家秀带着他们出去玩吧，在咱们跟前，孩子拘束。”
陈进学笑着点头，几个孩子一起出去了。
杨理跑到陈瑾瑜面前，自豪的道：“我比你大，你要叫我哥哥。”
陈瑾瑜看了一眼陈莞，没有答话。
陈莞笑着摸摸杨理的头，温和的开口，“我们家瑾瑜还没有哥哥那，你要是做了他的哥哥可要好好保护他。”
杨理看着温柔的陈莞，牵起陈瑾瑜的手，用力点头，“我也没有弟弟，我会保护他的。”
陈瑾瑜清脆的喊了声，“杨理哥哥！”
又看了看杨明，“杨明哥哥！”
杨明不好意思的笑了。
杨秀用手点了下杨理的头，“就你调皮。”
杨理朝她做了个鬼脸，带着陈瑾瑜跑开了，杨明跟在他们的身后。
陈莞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看。
杨秀“噗嗤”的笑了。“你别担心，他们跑出去玩了，我家明哥最是沉稳，会看好他们的。”
陈莞点头。
杨秀看着陈莞，感叹道：“你可真白啊，真好看。”
陈莞抿嘴一笑，“你也好看。”
杨秀摸着自己的脸，“可惜我太黑了，要和你一样白就好了。”
陈莞想说几句美白心得，可是想到这里春种秋收，做不完的农活，太阳暴晒，怎么可能变白。
只能转移话题，说道：“我是三月出生，你呢？”
“我是九月生人，听我奶说那天我娘还在地里割麦子，没想到会那么快发动，到家里没到一个时辰我就出生了，她们都夸我孝顺。我家明哥也是，生的快。就我家理哥是个淘气的，折腾了两天才肯出来。”
陈莞看着杨秀的嘴张张合合，扯出这么多话题，也是有些无奈。
听她说完，陈莞道：“你比我小几个月，叫我莞儿，莞姐姐都行。”
“那我叫你莞姐姐，你叫我秀就行，家里人都这么叫。”杨秀亲切的挽住陈莞的胳膊。
陈莞提议，“秀，我们出去帮忙吧。”
“好啊，我们去厨房。”杨秀带着陈莞来到厨房。
村长媳妇周氏和她婆婆马氏正在做饭。
“奶，这是杨先生的闺女。”杨秀热情的向马氏介绍。
“奶奶您好，婶子好。”陈莞礼貌的打招呼。
马氏是个慈祥的老太太，笑眯眯的从锅里夹出两块肉，一块递给她，一块放到杨秀嘴里。
“尝尝这个好不好吃。”
杨秀将肉咽下，眼睛弯弯，满足的笑。
陈莞也接过吃了起来，夸奖道：“奶奶，真好吃。”
马氏看着两个孩子吃的开心，笑得更加慈祥。
陈莞看着忙碌的婆媳，连忙询问：“奶奶，婶子，看我能帮什么忙。”
“不用，和秀玩去吧。很快就开饭了。”马氏摇头将她们往外推。
陈莞只好站在厨房门口与杨秀聊天。
饭很快就做好了，陈莞帮着端饭。
里长杨大志，村长杨木与陈进学坐在堂屋里吃饭，周氏还端了一壶酒送了进去。
杨秀去外面将杨明几人叫进来。周氏又在厢房摆了一桌，与马氏和几个孩子在这里用饭。
晚食很是丰盛，炖鸡肉，炒鸡蛋，萝卜炖猪肉，炒青菜，主食是米饭。几个孩子吃的很是满足。陈莞也吃了十分饱。
酒足饭饱后，陈进学带着陈莞陈瑾瑜告辞。
天色已黑，村长不放心，点着火把将他们送到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