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父亲
他这一停下来，那群人都说：“怎么不念了？”
张锦成说：“打雷了估计要下雨，今天看着天色不早，我也该趁雨没下回家了，今天大家只是认识一下，咱们下次再来上课吧？”
瘸老汉马青松说：“你怎么说都行，张老师，那今天咱们就到这，还是让我孙子送你回家吧。”
张锦成说：“不用了吧，马家沟离我家不远，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
马心晓笑着说：“张老师，你不能大意呀，路上可不太平，哎呀，你看那是什么？”
张锦成扭头一看，才发现身边不知道什么多了条河，马心晓在他身后猛然用力一推，他慌得不行，扯下他一片衣襟跌进河里，猛然坐起来满头是汗。
黑暗中崔淑兰关切得说：“成子，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他忙轻声回答说：“是的妈，我刚才做了个梦，没事。”
崔淑兰说：“没事就好，快睡吧。”
“我居然是在家？刚才是做梦吗？”手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拿在手里就着从门缝透进来的月光一看，原来是一块青布，这颜色，赫然是梦里那个马心晓穿的衣裳的颜色。
他努力回忆着梦里的情形，但是记忆像潮水一样褪去，转眼茫然起来。
青梅很突然地出现在面前，鼻子在他身上闻了闻，脸色难看的问：“哥，你刚才梦见什么了？”
张锦成茫然地回忆说：“哦，我好像都记不得了。”
青梅猛然在他脸上吹了口气，张锦成觉得一下困得不行，迷迷糊糊之际，似乎听见青梅杀气腾腾的说：“是何方妖孽，敢来我的地盘闹事？”
声音一下子传得很远。
第二天才睁开眼，青梅就端了杯水进来，递给他说：“哥，你脸色不好，先喝杯水吧。”
“呃，谢谢。”张锦成抬头看到一张关切的笑脸。
她端来的原来不是水，而是加了鸡蛋的鸡蛋茶，这东西在他原来的世界嫌弃有味不爱吃，现在闻起来却香气扑鼻。
端起来就要喝，小幻走出来呲着鼻子说：“这么香，谁在偷吃好东西。”
张锦成把碗递给她说：“小馋猫，就是碗鸡蛋茶，给你吃吧。”
青梅却从他接过来又放回他手上说：“哥，这是我专门给你做的，妹妹想吃我再给她做。”
小幻说：“就爱说大话，家里哪还有鸡蛋呢。”
青梅的手摊开来，里面果然还有两个鸡蛋：“你看，这是什么？”
小幻惊讶地说：“青梅姐，鸡蛋哪来的？”
青梅说：“别管哪来的，有你吃的就行了是不是。”说着她就带着妹妹走出去，临出门还专门交代一声：“哥，快趁热吃了吧。”
张锦成说：“好，我这就吃。”
他喝了这碗鸡蛋茶，似乎有一道暖气直冲天灵盖，脑袋里的昏昏沉沉被一扫而空。
过了一会儿，青梅又走过来问说:“哥，你昨天做什么梦了？”
张锦成眨眨眼问：“我记不起来了，醒来就觉得身体累到不行。”
青梅说：“以后早点睡吧，睡着后谁叫你去哪，你都别去。”
张锦成说：“看你说的什么糊涂话，睡着了还能去哪里呢。”
青梅咧嘴一笑说：“那可说不定呢。”
她这次站的稍远了些，原形又暴露在张锦成面前，一只体型巨大的黑猫，浑身流畅的线条，走了几步扭头冲他又笑了一笑，那只猫也跟着冲他呲牙一乐，他慌得一屁股跌坐在床上。
吃了青梅的鸡蛋茶以后，身上的力气似乎恢复了不少，起身洗了把脸，崔淑兰走过来喜滋滋得对他说：“成子，你爸今天要回来了，这次他出去的久，一个半月了才回来。”
张锦成说：“我爸这次回来呆多久？”
“还不知道呢，每次都不一样，不过等会我要去村口等着，省的他四处做好人。”
张锦成没明白母亲的意思，还以为她是想父亲了，就说：“那你就去接他吧。”
崔淑兰顿时红了脸说：“你这孩子说什么话。”父亲张定国回来，她高兴的很。
过了很久，崔淑兰陪着一个男人一路寒暄着进了家，梅氏迎上去就哭了说：“老大，你终于来了，咱家出大事了呀。”
张锦成要分家，她憋了很久的委屈，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地方。
张定国说：“娘，你先别哭了，我们今天发工资了，我给你和我爹买了糕点和布，你们老两口都做件新衣裳吧。”
梅氏是假哭的，听完立刻说：“这次倒长记性了，回家身上的行头没被人扒走。”
张定国挠头笑了说：“娘，我心里有数。”
崔淑兰说：“娘你别信他的，不是我在村口拦着，他能剩条裤子回来就不错了，村里那些人听说他回来都在村口等着，想在他面前卖惨要好处。”
张定国说：“你这婆娘太小气了，我是张老庄的，接我的都是咱张老庄的乡亲，他们有的裤子露着腚，有的连条裤子都没有，我能看着不管？”
梅氏说：“老大呀，你管得过来吗，村里这么多人吃不上饭。”
他们的对话很突兀，张锦成翻看以前的记忆才明白过来。
原来张定国是个热心肠，见谁过不下去就给钱给东西，以前回来经常就剩条裤子，能脱的都脱了送大家，村里人知道他好心念旧，都会算着他回来的日子，到他面前哭。
在村里人的心里，张定国绝对是有本事的好心人，自己有钱了还不忘本，一心装着村里的乡亲。
但是作为张定国的老婆孩子，他绝对算不上称职，他的工资除了留够自己吃饭，其他的回来就交给爹娘。
至于老婆孩子，永远是放在后面的。
崔淑兰枉有一个在外面当干部的男人，日子还比不上村里那些丈夫在家种地的女人。
知道这些消息，张锦成摇头表示不理解，不理解这个年代的男人心态为什么是这样。
作为家里顶门立户的男人，自己老婆孩子都没照顾好，却把所有的都给别人，这不是神经病吗？
梅氏的寒暄没有多久，就告状说张锦成要分家的事，张定国铁青着脸说：“娘你不要生气，等我去打死这个小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