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顺顺
天色初亮，冷风席卷，今天是入冬以来最冷的一天。
冷得让人不愿意睁开眼睛，觉得会将眼珠子冻成冰球。
从寝房走到甘露阁的路程并不长，却冻透了双脚。
推开甘露阁的门，立即扑面而来的暖意，让人倍感舒适。
是谁提前生了火？
师傅们诧异的时候，又闻到浓浓的茶香。
茶香飘渺，沁人心扉，还夹杂着一丝丝甜甜的味道。
甘露阁里有甜味，这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只是这种甜味已与茶香胶着在一起，像不能分开的情人。
“师傅们早，喝一杯热茶再开工吧。”
角落里传来甜嫩的声音，碧柔端着托盘迎到门前。
托盘里是一只茶壶，还有几盅白瓷小杯。
一位师傅起壶倒茶，见到白瓷小杯里的茶汤颜色，立即惊讶，“这是什么茶？”
白瓷杯最能衬托茶汤的本色，这汪茶水的颜色却前所未见，红中藏金，金中韵红。
碧柔微微一笑，没有回话，给几位师傅都倒了茶。
茶汤入口，瞬间暖喉，真是说不尽的甜香，余味难忘。
“碧柔，你的声音好听，煮茶的手法也高明。”一位师傅赞了一句，又自斟一杯茶。
另一位师傅细细品着茶香，轻轻皱起眉头，“这茶的味道……我看看壶里有什么？”
打开壶盖，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壶中内有乾坤。
茶是菊花茶，只不过在菊花茶汤中还有五片香蕉，四颗山楂，三瓣桔子，两片苹果和一颗冬枣。
“冬五果入茶！”师傅们立即会意，纷纷夸赞，“真是绝妙的好主意！”
“所以师傅夸错了人，是沐秋煮的茶。”碧柔甜甜一笑，“还有许多壶茶，够师傅们饮用的，我再去取来。”
碧柔欢悦着去取茶了，师傅们品着茶底，纷纷疑惑，“无论是茶头还是茶尾，味道都是同样的均匀，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也有人悄悄议论，“梨芳踢到了铁板上，这次输的一泻千里，喊不出冤枉。”
整整一上午，甘露阁的师傅们心情都很好，因为每个人进门的时候，都喝到了一杯又香又甜的冬五果茶。
在北风凛冽的冬日，一杯热茶，足以让人忘却寒冷。
大家像往日一样忙碌着，气氛很热闹，直到梨芳一步踏进甘露阁。
进了门，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沐秋。
沐秋正在灶火旁蒸豆腐，听到身后一声狂傲的责难，“沐秋，我昨天说过，想不出冬五果甜品，就不吃不喝的站着，谁许你干活的！”
如此蛮横的训斥，引来几位师傅深深皱眉和暗暗叹气，也让沐秋立即放下手里的活，默默垂手而立。
碧柔在梨芳怒气冲冲的进门时，已经准备好了茶品，此刻急忙挡住沐秋，将茶品奉到梨芳眼下，“沐秋已经做成了甜品，请梨芳姐姐品尝。”
托盘里有一只茶壶和一只茶杯，散着温热的香甜气息。
梨芳狠狠瞪了碧柔，然后提壶倒了一杯茶。
茶汤金红，转在鼻尖闻一闻，香气清雅而高贵，是不曾初识的味道。
放下茶杯，打开壶盖，见到了冬五果和菊花茶。
没想到，给了沐秋一夜时间，竟然使出冬五果入茶这一招！
“雕虫小技。”梨芳冷冷的一笑，不屑于尝这壶茶，“将这壶冬五果茶端出去给别人尝一尝，看看还会不会有人上门来求。”
“是。”
碧柔屈膝行礼，转身提了许多满壶，并入一个大托盘里，走到门口时，回头对梨芳轻轻说着，“梨芳姐姐，这壶茶的名字不是冬五果茶，是顺顺茶。”
“顺顺茶？”梨芳轻蔑的冷哼，“怪人起个怪名字。”
怪人，是在骂沐秋吧。
卑鄙小人，只会句句含沙射影。
碧柔轻轻吸一口气，转身面对梨芳站好，轻笑着回话，“冬五果加上一味菊花，取一个六字，六字寓意顺，希望喝到此茶的人能顺心顺气，少一些自寻烦恼，故而得名顺顺茶。”
顺心顺气，自寻烦恼？
碧柔的声音细细柔柔，美妙的像歌声，却在梨芳听来，每一个字都是嘲笑。
“碧柔！”梨芳瞪着眼睛，狠狠逼视，“你是在指桑骂槐吗？”
“碧柔不敢，只是说清楚顺顺茶的名子由来。”碧柔低下眉目，再次屈膝行礼，“梨芳姐姐，碧柔去送茶了。”
碧柔出了门阁，梨芳的脸色渐渐阴寒，转目盯着沐秋，从齿缝里挤出恨意，“如果今天没有人来求茶，你就滚回净水阁，我会留着碧柔，慢慢的收拾！”
说完了威胁，梨芳看到案板上的新鲜豆腐，横手推到地上，又是一声斥责，“沐秋，你也太不小心了，豆腐都摔碎了，快点收拾了。”
这一幕，或许有其他师傅见到了，却没有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