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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再见冷血男

大雪下了一天一夜,上扬村家家户户紧闭房门,生怕寒气吹进屋子里,连平日上山打猎的猎户都没进山,也就没人发现山脚下的雪地上,竟昏着个人。

薛四月费力的想要睁开眼,眼皮却像被冻住了似的,裂不开一丝缝隙。试了几次没有效果,却反应过来一件事,她没死?

她本是一名军医,跟着部队上前线,一次作战中为了治疗中枪的首领,冒着枪林弹雨为首领取子弹,好容易子弹取出来了,对面飞来颗炸弹,正中她胸口。

明明是十死无生,为何她还活着?

好冷……四肢冻僵,浑身发抖。她不被炸弹炸死,也要被冻死了。

思忖间,嗒嗒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薛四月想立马站起来挥手,但身体动弹不得,只希望路过的人能救她一命。

马蹄声近了,旋即听到一人问话声。

“主子,前面雪地里有个小姑娘,好像冻僵了。”

薛四月想叫这人送自己去医院,却连张口说话的力气也无,心里祈祷车里的是个好心人。

紧接着,传来的话语将她打入深渊。

“不必理会。”

清冽的声音比三九寒天还要冷上三分。

薛四月浑身发抖,牙齿打颤,将这声音牢记在心里。见死不救,够狠。

耳边马蹄声渐远,薛四月最后一丝意识也跟着消散。

大风吹过,一妇人从山脚下匆匆走过,见路边躺着个人,定睛一看,眼底略过抹精光,把人背在背上。

薛四月意识全无,脑海里黑漆漆的,倏然白光一现,眼前场景清晰。

场景里有个十三四岁大的女孩,正被奶奶辈的老妇人打骂,女孩小脸挂满泪水,不敢闪躲,目光呆滞。旁边有年轻的妇女添油加醋,亦有人阻拦着,场面混乱。

紧接着更多画面涌现,主角都是这胆小懦弱、任人欺负的女孩。最后一个画面,是这女孩被奶奶赶出家门,又饿又困,晕倒在路边。

这姑娘的命运也忒悲催,奶奶不疼舅舅不爱的。薛四月正感慨,耳边传来模糊的谈话声。

“娘,你把薛四月带回来干啥?她奶奶知道了还不拆了咱家。”

“她敢!那死老太太心还真够狠的,平日里对这丫头非打即骂的也就算了,下这么大雪的天还把人赶出来了,这不是把人往死路上逼,都不如干脆卖了呢。”陈春越说越气愤,说到最后,眼里却泛起算计。

卖了?薛四月一激灵,什么情况?出于警惕心,她费力睁开眼,入眼的是个穿着古怪,稍微丰润的妇人。

妇人一身古代的衣裳,破旧的打着补丁,旁边那少年的衣裳也好不到哪儿去。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少年转过头看她,眼睛瞪的老大:“薛四月,你醒了?”

薛四月脑海中画面一闪,眼前这人便在记忆里浮现出来。村里陈春的儿子,陈大力。

陈春这么多年的风流史,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年轻时落户到上扬村,勾引村里村外的男人,生下陈大力,都不知道是谁的孩子,也就拉扯大了。当年的事传遍十里八村,再加上陈大力游手好闲,性格恶劣,十八了还没个说亲的上门。

薛四月对他没什么好印象,也不爱与他说话。

陈春则一脸惊喜的看向薛四月,好像看着块宝贝疙瘩。但见薛四月神色茫然,笑容顿了顿,该不是冻傻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四月?”朝陈大力使个眼色,“快,看看你四月妹子这是咋了。”

陈大力好不情愿的凑到床边,看着薛四月,伸手朝她胳膊上掐去。

许是原主被欺负怕了,还残留着意念。薛四月条件反射的往后靠,护着胳膊,连忙说了句:“我清醒着呢,多谢陈姨救命之恩。”

这会儿薛四月算是明白了,自个儿多半是穿越了。

陈春听这话,惊喜更甚,风韵尚存的脸上堆满笑容:“陈姨就知道你是个命大的,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等着,陈姨肯定给你找个好人家,让你后半辈子都不愁吃喝。”

薛四月一头雾水,找什么好人家,按原主的记忆,还不打算给她说亲。不仅是她,陈大力也没听明白,瞪着眼睛看向陈春:“娘,你说啥呢?”

陈春不满的横了他一眼:“啥都要问,你懂个啥。你四月妹子在家是个啥待遇,你也不是不知道,这要是回去了,又得过那猪狗不如的日子,还不如我给她找个好人家,就这么嫁过去,兴许还能过过好日子。”

转头又对四月道:“你就先在陈姨家住两天,陈姨去和镇上赵财主说去,赵财主原先可是地主,嫁过去了,那可是神仙日子。不过这事是陈姨张罗的,那彩礼陈姨可就不客气了。”

原主对镇上的赵财主可不陌生,大半个身子都埋进土里的人了,大病在床,神棍说要娶个年轻姑娘冲喜才能好。原主奶奶知道这事儿,没少打原主主意。

要不是原主娘以死相逼,原主奶奶早张罗了。

要她看,那赵财主活不了几天,嫁过去就是守活寡的。薛四月眼睛微眯,眼里闪过一道寒光。这是要卖了她啊。

黑漆漆的夜晚刮着寒风,吹着窗户呼啦呼啦的响,伴随着捶衣服的声音。

大冷天的怎么会有人在外头顶着寒风洗衣裳?这自然不是正常人能干出的事儿,可孙氏为了闺女四月,豁出去了。

今儿个她去镇上卖自个儿缝的坐垫,回来听弟妹说四月被赶出去了,赶忙出去找,找遍村子也没找着人,就回来问婆婆钱氏,哪成想钱氏含糊其辞不说,还要她洗完全家的衣裳再去问。

孙氏晾上最后一件衣裳,连忙去敲东屋的门:“娘,衣裳我都洗完了,您快告诉我四月被你赶哪儿去了,这都大半夜了,她自己在外面还不得冻出个好歹的。”

因着长时间在结冰的水盆里洗衣裳,双手早已红肿没有直觉,也不知敲门的力道。

这哐哐的凿门声,不仅叫醒了钱氏,连带着一大院子的人都让她给吵醒了。

“一天到晚就你们西屋事儿多,大半夜还不消停!”薛老三不耐烦的声音响起,旋即南屋响起婴儿的啼哭声。

接连着老二老四家也都被吵醒,唯有钱氏老两口还装死。孙氏满怀沉甸甸的担忧,哪顾得上其他,再度敲门:“娘,您就告诉我,四月到底让您赶到哪儿去了,我找到了肯定不来烦你了。”

她一个劲儿的嚎,钱氏被烦的睡不着。从温暖的被窝里出来,裹上打着补丁的棉袄,顺手带上烟杆,蹭蹭出了门。一开门,照着孙氏脑门就是一烟杆子:“叫叫叫,让你叫,那小不死的死在外面才好嘞,你找她做啥?”

自打老大死了,留下这一妻一女,钱氏就愈发看不上大房,见天的没事找事。白天在外面和村长媳妇儿绊来两句嘴,回来见薛四月在厨房做菜做糊了,也不顾四月还发着烧,就把人赶出去了。冻死了才好,薛家少个吃白食的!

原以为让孙氏洗衣裳能洗到天亮,谁成想大半夜她就洗完了,还在这叫唤。钱氏气都不打一处来,拿起烟杆子又是一下子:“找找找,那么个没用的东西。找回来了老娘就卖了她,看你以后还咋找!”

孙氏脸冻的煞白,听这话瞪大眼睛:“娘,你是不是把四月卖了?你真卖给赵财主了?那是个啥人家啊……”说到最后,哭成个泪人。

钱氏总嚷嚷着卖了四月,这回趁她不在家,还真把人卖了?

钱氏越看越来气,就想着气气她,冷哼声:“没错,我就是把她卖了,你能把我怎样?那赔钱货都卖不了几个钱,就你当个宝!”

天底下哪个当娘的不把自己孩子当个宝。孙氏听这话,差点没晕过去,抽噎着上不来气,用力拍着胸脯。她不能倒,她得去把四月找回来。

钱氏看她要抽不抽的样儿,可吓了一跳,迅速溜进屋,砰的关上门。

巨大的声音把孙氏拉回现实,她顾不上其他,迅速出了家门,抹黑也要走到镇上去。今晚没过,没准她还能把人带回来。

隔壁张嫂子听着动静,连忙把人拽住:“哎,你这是要干啥去,黑灯瞎火的你自个儿去镇上,再有个好歹的,你家四月可就真没人救了。听嫂子的,先在嫂子家住一晚上,要去明儿个再去。”

平日里张嫂子没少在私下里帮孙氏,两人关系也好,但这会儿谁的话孙氏也听不进去,也不知哪儿来的劲儿,用力推开张嫂子:“你别拦我,四月等着我去救她呢,我必须去镇上,就算死在路上,我也得去。”

悲愤的声音透着股决然。女性本柔,为母则刚。张嫂子见拦不住,和孙氏一道去了。

钱氏回到屋里,就见薛永发黑着脸坐在炕上,吓了一跳:“你咋这么瞅我?”

薛永发向来也不是个怕媳妇儿的,有不满就直接说出来,冷哼声:“为啥这么看你,你把四月赶出去,老大媳妇儿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到时候说我们把亲孙女赶出门,看你这张老脸还往哪儿摆。”

钱氏正要反驳,见他真动怒了,悻悻然的撇撇嘴巴:“到时候就说那死丫头脾气倔,离家出走的。腿长在她身上,咱们还能把人绑起来不成。”

薛永发扫她一眼,没说话。

这一夜安静过去,第二天早上,薛家人是在震天的哭声中醒过来的。

孙氏找到赵财主家,赵财主家人都说没这回事,连薛四月的影子都没见着,问了镇上人也都说没听过这事,那必然是钱氏骗她了,可四月到底在哪儿?

“娘,赵财主家根本没有人见过四月,您不是说卖给赵财主了吗,您咋能骗人呢,我的四月到底在哪儿,求您了,您就告诉我吧。”说着,双膝一屈,跪在冰凉的地面上。

钱氏昨晚骗她,也就是想睡个好觉,谁想早上又被她吵醒,顿时火冒三丈,拽着鸡毛掸子,冲上去就往脑袋上抽:“一大早就叫,你就不能消停了?这都一宿了还没见着人,我看是冻死了,你找着了还得埋,找她干啥?”

孙氏连躲都顾不上,听着闺女八成冻死了,两眼一翻,晕了。

钱氏打归打,可不敢闹出人命,见人摔在地上,心里犯怵,大声叫嚷着:“这短阳寿的。快来人把她给我送回屋里去!”

薛家人被吵醒后,满是戾气的躲在屋里看戏,听见钱氏叫,也不得不出去了。

薛家老三薛富贵带媳妇儿田氏出了屋,见孙氏躺在地上,唾了声晦气,嘟嘟囔囔的:“娘,这咋弄回去,要不就让她躺着算了。”

话音刚落,东屋响起一声暴喝:“你放屁,你真想让你大嫂冻死?老二老三媳妇儿,把人抬回西屋去。你个老婆子下手也忒狠了点,快去找郎中来看看。”

听这话,钱氏不乐意了,找郎中还得花钱,那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白费,她浑身难受。

但薛永发的话她又得听,不情不愿的往门口挪去,万一孙氏等会儿醒了,她不就不用花那个银子了。

刚挪到门口,瞧见两个她打心里膈应的人。

薛四月一路上酝酿回到家怎么解释自己一夜未归,刚进家门就撞见凶巴巴的钱氏,大脑响起警铃。等反应过来,人已经躲到了陈春身后。

原主就这么怕钱氏?薛四月明显察觉到钱氏的怒火和厌恶,掐着自己的大腿,硬憋出眼泪:“奶奶,我可算见着你了,我还以为我要死在外头了。”

“你咋不死在外头,回来干啥?”钱氏一张刻薄脸写满怒火,瞧薛四月的眼神都快把人撕了。

薛四月嘴角一抽,这要是原主回来听见这话,死的心都有。但她不是原主,不痛不痒的,嘴巴一瘪:“要不是遇见陈姨,陈姨照顾了我一晚上,我可不就死了吗。”

今早上陈春就带着她去镇上,要把她卖了。薛四月想着到了镇里跑路,也就没反驳。但刚到赵财主家,赵家人知道她就是薛四月,不容二话就把他们撵出来了,说什么都不准她再踏进赵家。

但陈春可没对这事死心,赵家不要,不还有别人家,正要找下家,薛四月忙跟她谈了笔交易,把人给稳住了。

钱氏原本只气薛四月,听见这话,刀子似的眼神射向陈春。不看还好,一看陈春,怒火更盛。

陈春可是村里所有女人最讨厌的人,水性杨花,勾三搭四,要是哪个男人和她说上几句话,回家准受家规。钱氏更尤为讨厌她,就因为几年前陈大力病了,薛永发私下里给陈春送了三两银子。

那可是三两银子,够平常人家用一年了。事后陈春还不要脸的叫薛永发去吃饭!保不准俩人有啥。

钱氏越想越气,又一想要不是薛四月,这不要脸的女人根本没机会踏进家门,就把怒气都撒在四月身上,顺手拿起把扫帚,扬起来就往四月身上招呼:“你个赔钱货,小贱人,咋不死在外面,还让人救啥,一回来就给我添堵,你个丧门星!”

薛四月又不傻,哪能站着不都不动让她打,这一躲,钱氏的扫帚正打在陈春肩膀上。后者做好事还被打,憋屈死了,张牙舞爪就要打回去。

薛四月傻眼的站在旁边,这是什么招数?

“你们干啥呢?”

薛永发听见动静,从屋里出来,见俩女人扭打一团,气的火冒三丈,一把拽住钱氏:“这么大岁数了,你也不嫌丢人,给我住手!”

钱氏正在气头上,突然被拽住,火气都发出来:“你拽我干啥,我打这贱人你不乐意了是吧,好啊你,都有孙子的人了,还惦记这小贱人……”

“住口!当着孩子的面,你嘴巴咋没个把门的!给我回去!”转头见薛四月一脸兴致的看戏,老脸一抽,这孩子咋不对劲?

“看什么看,小孩子家家的。你娘为了找你都病倒了,还不看看你娘去。”

薛四月还想看这出戏会演到什么程度,但听见这话,也不敢耽搁,连忙往西屋跑去。

在这薛家,若说还有一点温暖,那就是孙氏了。

薛四月跑进屋里就皱起眉,大冬天的屋里竟有股霉味。再往里看,一张桌子几个板凳,东边是一铺火炕,火炕旁边摆着一红木衣柜,看上去有些年头了,衣柜也没个门,里面粗布衣裳一览无余。

“四月,我的孩儿……”

薛四月正看着,干涩沙哑的声音将她换到床边。低头一看,孙氏脸色惨白,眉头紧锁,粗擦的皮肤起了一块一块的干皮,嘴唇裂开几条缝。饶是昏着,脸上还挂着担忧。

薛四月心头揪着,伸手摸了摸孙氏的脸,烫的吓人!她连忙爬上炕,从炕梢拽过来一床打满补丁的棉被,盖在孙氏身上。又烧了火炕,最后钻进被窝里,抱着孙氏给她取暖。

要是有药,折腾的这么会儿,她都能治好娘亲了。

正寻思着,房门被人推开了。

老二媳妇儿田氏走了进来,见母女俩缩在一个被窝,冷笑出声:“四月,现在知道给你娘暖床了,早干啥去了。跟着陈春那小贱人,学着啥了?”

薛四月骨碌碌从被窝里出来,给孙氏掖被角,眼皮也不抬:“二婶是啥意思,陈姨还会教书不成?”

田氏被噎着了,转头就对身后的钱氏告状:“娘你快看看,这才出去一晚上,都会跟人顶嘴了,准是那贱人教的。顶嘴也就算了,我也不和晚辈一般见识,那陈春是啥人您知道,四月要是学着别的了,咱家可没法养了。”

钱氏原本就气,自家男人竟然为了那么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凶自己,现在又听到陈春,气上加气,发了好大一通怒火:“还能学着什么,那些狐媚子的招数,小小年就要勾引男人了,以后还赶不上那贱人呢!你娘要知道这事儿,还不让你活活气死!”

这一通骂让薛四月有些回不过神来,哪有亲奶奶这么骂自己亲孙女的?孙氏压根就没把原主当亲人吧?

等等,这些她都不在乎,可她急着薛永发是让钱氏去找郎中的啊,郎中呢?她硬着头皮问:“奶,你不是给我娘请郎中去了吗,郎中……”

提起这,钱氏气都不打一处来,撸起袖子:“你还有脸提郎中,要不是你这丧门星,你娘能有事?那小贱人能有机会踏进薛家?郎中不可能有,除非你娘命大,要不就收尸吧!”

真狠!薛四月握紧拳头,气的浑身发抖,双眼通红。她这两辈子,就没见过对亲人这么狠心的人!她娘这么多年在这个家做牛做马,起的最早,睡的最晚,结果呢。

被折腾病了,别说守在跟前照顾的了,连个郎中都不给请,这是要让人活活病死。有朝一日,她定要带着她娘离开这个冰冷的家!

钱氏神色透着深深的厌恶:“哼,你娘要知道你和陈春那种人勾搭在一块,死了都能让你气活。”那神色中,竟还有几分幸灾乐祸。

孙氏在意识回笼时听见这话,猛然睁开眼睛,但见薛四月在眼前,伸手将人拉住:“四月……”声音沙哑难听,“昨晚你去哪儿了?”

她眼神带着审视,适才似乎听见有人说,四月和陈春鬼混?

钱氏听见这话可来劲儿了,卯足劲头告状:“你心心念念要找的好闺女,昨天在陈春家里过夜了!和村里名声最差的人家混在一块,能成什么好东西。还不如死在外头了,老薛家的脸都让她丢尽了!”

孙氏怔愣片刻,猛然看向薛四月:“你奶奶说的是真的?你真和陈春勾搭在一块了?”见她默不作声,心里有了答案,恨铁不成钢的在她胳膊上一拧,“你这孩子主意咋这么正,我是不是和你说过,离那种人远点,你咋还凑过去了,你这孩子是咋想的啊你!”

原主记忆里,孙氏都不曾发过这么大的火。阵阵疼痛从胳膊传来,薛四月咬着牙,眉也不皱:“娘,是我快要冻死……”

“你别叫我娘,我没有你这么不听话的闺女!”

看母女俩有矛盾,钱氏痛快了:“我早就说她是个祸害,就你当个宝儿似的。现在连你也不愿意认了,我们老薛家的脸也让她败坏了,还留着她做啥。我看庄子上正招女工呢,把她送去,还能赚点银子贴补家用。”

孙氏愣住了,这是要把四月送走呢。连忙将四月护在身后:“娘,我这说的都是气话,闺女再不听话也是亲的,那庄子上都是啥活,咋能把四月送到那去。”

薛四月对那庄子有些印象,据说是京城有钱人家的产业,主要是种药材的,里面的工人负责药的采摘、烘干、分级、运输。累是累,但一月一两银子呢。

要说为啥先前钱氏没这想法,还不是那庄子对工人有要求,十三岁以下都不要。前几天薛四月过了十三岁生辰,可算够岁数了。

孙氏不反对还好,这一反对,钱氏更加火大了:“啥活?啥活还不都是人干的,别人都能干,这赔钱货咋就干不了。要是不去,那就送尼姑庵去,家里肯定不能留!”

撂下这话,钱氏气冲冲的带着田氏走了。

孙氏怔愣片刻,无力的哭了,边哭边拍打着薛四月:“你这孩子咋这么不让人省心啊,那陈春是啥人,你咋还能和她混到一块去,你是要气死我啊。我把你拉扯这么大,眼看你要成人了,却要被送走了。娘的心都要碎了……”

撕心裂肺的哭声诉说出无限委屈与苦楚,听得薛四月阵阵心酸。

到晚上吃饭,钱氏还惦记着这事儿,更当众宣布要把薛四月送到庄子上。美其名曰四月到了为家里分担的年纪了。

薛四月冷眼看向薛金花:“奶,那为啥小姨不用去,她都十六了。”要说分担重担,不应该是年长的带头吗。

薛金花乃是钱氏的小闺女,之所以十六还在家,那都怪她眼界高,村里这些泥腿子她都看不上。

钱氏对这小女儿给予厚望,更因她有几分姿色,天天做美梦。听薛四月这么说,自然不乐意:“你是啥命,金花是啥命,有可比性吗?她去干活,手都不细嫩了,以后怎么嫁好人家。你就是个不值钱的命,明儿个就把你送走,省的在家惹我心烦!”

薛四月握紧筷子的手用力手紧,骨节泛白。同样是命,自己就活该受苦受累?

“明儿个我走了,奶你也就眼不见为净了,”转头看向薛金花,“你长的这么漂亮,村儿里男人都配不上,得去城里找,加油啊,让奶过上富贵日子。”

薛金花刚要笑就顿住了,这话听着咋阴阳怪气的。

孙氏脸上笑容快挂不住了,私下里扯着四月的袖子:“四月,你咋说话呢。”

薛四月拍着孙氏的手:“娘,你放心,我到了庄子上,还能赚钱贴补家用,在家干这么多活,我去了那边肯定能习惯,您放心啊。”

薛家老二老三都才知道薛四月要被送到庄子上去,一个个幸灾乐祸的看戏,可听到这话,都觉得不是滋味。

一顿饭到最后,孙氏也没吃几口,看着人都回去了,连连叹气:“四月你若是去了,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

若真赚钱,她都宁愿不回来。薛四月宽慰道:“娘,要是赚到钱了,我把你与接过去,咱俩不在这住了,受气。”

孙氏只当她哄着自己呢,被逗笑:“你这孩子,净胡说。”

薛四月表现笑嘻嘻,心里盘算着怎么离开这儿。

村东头陈家。

“哎你听说没有,薛家要把薛四月送到庄子上去了。依我看那也是个好去处,还能赚钱,一个月一两银子呢。”

村妇站在陈家门口八卦着,也是村里唯一和陈春能说上话的人了。陈春听这话,脸色大变:“你说真的?薛四月真要被送走了?”

这哪行,薛四月还答应帮自己调理身子,找到第二春呢,她这一走,自己的春天去哪儿找。

陈春不信邪,第二天蹲在薛家家门口等,见庄子上真来人接了,皱着眉头回家去了。

一连下了三天雪,庄子上的工人都休息了,但雪积上三天是不可能的,于是新来的薛四月就成了苦力,见天的扫雪。

薛四月双腿夹着扫帚,搓着双手,放在嘴边吐着哈气。小脸冻的通红,朝住宅区竖着中指:“就知道欺负新人!”寒风吹过,她抱着肩膀发抖。

寒风吹来一阵马蹄声,薛四月扭头朝庄子入口看去。但见一辆暗紫色马车披着风雪驶来,从她身前疾驰而过。

“主子,您坚持住,马上就到了!”

路过的瞬间,车夫开了口,薛四月大脑响起警铃。靠,这不是那个见死不救的组合吗?马车路过的瞬间,薛四月敏锐的嗅到一丝腥甜的味道,加上车夫这被狼撵了的架势,莫非车里的冷血男快挂了?

薛四月忍不住笑出了声音,恶有恶报,让你见死不救,自己要挂了吧,哈哈哈。她欢快的把剩下的路扫了,顺着地上的车辙,追上马车。她要看看这冷血男死的有多惨。

庄子最内围事几间大院子,男工一院,女工一院,几个管事儿的一院,有间院子空出来,却每天都要打扫。直到今儿个,薛四月才看见院子的主人。

车夫赶马车到院子门口,呼啦啦围上一群人迎接。一壮丁慌忙上前,背朝马车,弓着腰,等两个丫鬟搀扶着马车里的人,放到自己身上,再迅速背去房间。

壮丁路过薛四月身边时,她看见了张鬼脸。确切的说,是冷血男的侧脸。

惨白的肌肤上,有些年头的伤疤像蜈蚣似的盘在他脸上,血淋淋的五官甚是冷硬,嘴唇发紫,乍一看像是中毒颇深。

薛四月盯的紧,冷血男猛然睁开眼,眼中寒如冰川,戒备万分,只一瞬便无力阖上。人都走过去了,她还心有余悸。

车夫跟在后面,老脸皱成一团:“神医请来了没有?主子中毒颇深,要请不来,怕是活不过三日,族长已经知道到庄子上治病了,若主子有事,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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