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晚星继续打量着苏杏儿，不时凑近她闻一闻：“本宫记得九哥曾说，她梦里的女子身上有种独特的香味，像清晨的露水，那是什么气味啊？本宫闻了半天也没闻着！”
李晚星一凑过来，苏杏儿就往后躲，可一听她说“清晨的露水”，便突然想起了什么：“长公主稍等，我去取样东西来！”
“哎哎哎，别走，本宫还问你话呢！你取什么东西啊？”说着，李晚星就追着苏杏儿进了宝安楼。
苏杏儿一进屋就直奔放行李的地方翻找，不一会儿就翻出一个葫芦并一个豆青瓷瓶。
李晚星凑过来：“装的什么？”
苏杏儿小心地打开瓷瓶，把它凑近李晚星的鼻子：“长公主闻闻，这可有什么气味？”
李晚星皱了一下鼻子：“没有。”
“再仔细闻闻。”
“这是——水？”
苏杏儿点点头：“嗯，露水，我去年秋天采的，平时用来抹脸。”
李晚星将葫芦接过来轻微晃了晃：“这里装的也是？”
“嗯，瓷瓶里装的是百花露，葫芦里装的是草头露。”
“草头露也是抹脸的？”
“不是，我瞧书上说，草头露喝了可以轻身健体，便多采了些，这些是还没喝的。”
李晚星“哦”了一声，将葫芦还给苏杏儿，又忽然问道：“苏杏儿，你也是己丑年生的？”
“正是。长公主怎会知道？”
“嗨，九哥这些年一直派人寻访己丑年八月出生的女子，我自然知道，”李晚星撇下苏杏儿，在屋里转了转，“这宝安楼我还是第一次来，果然是九哥的风格，和思露轩差不多。”
苏杏儿将装露水的葫芦和瓷瓶仍旧放好，心想王爷只因为她身上有露水的味道便认定自己是他梦中的女子？别是弄错人了吧？
“喂，苏杏儿，你想什么呢？”李晚星又晃了过来。
“长公主方才说王爷这些年一直在寻访同一天出生的女子，那身上有特殊香气的女子怕不止我一人吧？”
“哦——我知道了！你是怕九哥弄错人？”
苏杏儿点头。
“放心，你是我九哥亲自带回来的，错不了，”李晚星转了下眼珠，偷笑道，“不过，要是真错了，你也可以住在芙蓉园嘛！”
“芙蓉园？”
“对啊，就是那些来了不愿走的女人住的地方。不过，其中有个叫薜萝的最是傻得可怕，你要是住进去可得离她远点儿。”
苏杏儿有些不解：“既是弄错了，为何不愿走？”
“唉，还真是个迟钝的人，你自己慢慢想吧，我走啦，”走到门口，李晚星突然回过头来，朝苏杏儿灿然一笑，“过两天再来找你哦。”
苏杏儿看着李晚星一蹦一跳地走远，不禁摇头笑了笑。
这个长公主还挺有意思。
当晚。
送走皇帝之后，李昶就来了宝安楼。
巧玉：“姑娘，王爷来了，在门外等着呢。”
苏杏儿正给苏维夫妇写信，闻言便放下笔，起身来见李昶。
“王爷进来说话吧。”
“嗯，我来看看，你住得可还习惯？”
“这里很好。”
李昶点点头，柔声道：“那就好，有什么需要添置的尽管告诉我。”
苏杏儿应声“是”。
雁回端茶进来：“王爷请喝茶。”
“嗯，放下吧，你们两个出去候着，我有话要跟苏姑娘说。”
巧玉、雁回：“是，王爷。”
一阵安静。
“我听说——你见到晚星了？”
“嗯。”
“十一她性子直，言语可有冒犯到你？”
苏杏儿摇摇头：“没有，长公主很有趣。”
“那——她可有提到芙蓉园的事？”李昶看起来有点不安。
“芙蓉园？哦，长公主说那里住着一些来了不愿走的女子，”说到这里，苏杏儿想起露水的事，便问道，“听说王爷找的是一个身上带有露水气味的梦中女子，我虽有收集露水的习惯，但王爷别是弄错了人？”
李昶：“你生气了？”
苏杏儿疑惑道：“王爷何出此言？”
李昶仔细端详了下苏杏儿的脸色，见她一脸平静，确实不像生气的样子，便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有些失望：“芙蓉园的那些人都是我的手下带回来的，大部分我只见过一面，只是为了确认她们是不是你。”
“王爷，这话你不必和我说的。”
“我要说！虽然我知道你已经不记得我了，但我知道你的性子。你放心，你不喜欢的事我从一开始就不会做。我既然要娶你，就要你高高兴兴、心甘情愿地嫁我。”
“王爷——”
“无人的时候，你可以叫我无眩吗？月隐，我是无眩，你记起我了吗？”李昶突然控制不住情绪，抓住了苏杏儿的手。
苏杏儿满脸不知所措。
“罢了，慢慢来吧，”李昶将苏杏儿的手轻轻放下，“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找你是因为记得你，并不是因为什么做梦！那只是我对那些人的托词。你的面貌再怎么变，你的眼神、你的气味、你说话的语气……你的种种都印在这儿——”李昶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弄错什么，也不会弄错了你！”
“王——”苏杏儿刚一开口，就看到了李昶瞬间暗淡的目光，便改口道“无、无眩，这是王爷的字吗？”
李昶苦笑了下：“算是吧。”
苏杏儿咬唇沉吟了一会儿，随后似乎鼓足了勇气才说道：“无眩，你出身尊贵，却要不顾世俗娶我这样一个身份卑微的女子，而且还待我很好，这于我本应该是天上掉下的好事，可我总觉得不真实，也很怕……方才你叫我月隐，而我却只是、却只是苏杏儿。”
“是我不好，我太心急了，我知道你在怕什么，”李昶眼光熠熠，“你放心，我一直在。你来，我便跟你来，不管沉浮多久，我都心甘情愿。”
苏杏儿虽然不十分明白李昶在说什么，但也觉得他说得颇为真诚，不由朝他微微笑了下。
李昶从怀中摸出那方“璟”字手帕：“这个你收着，这上面的“璟”字是我、我亲自绣上去的。以后等我们……我再给你说这个字的由来。”
苏杏儿点头收下了。
“我看你方才在写信，写完了早些休息。”
“好。”
“那我再来同你说话。”
苏杏儿将李昶送至门口：“王爷慢走。”
李昶默默叹了口气，然后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宝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