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正看着他，充满疑惑，短短的粉嫩小手指指着他站着的方向，奶声奶气提出疑问，“粑粑？”声音软软的，糯糯的，听得人心都化成了水。
贺晋廷眼眶一热，滚烫的液体直往眼睛里冲，声音都是颤抖的，“是……是爸爸，爸爸……回来了。”
爸爸回来了，再也不走了……
他站着，一动不敢动，生怕是个梦，动一动，梦就醒了。
“粑粑！”小念念确认了他，欢呼一声，摇摇晃晃向他跑过来。
小短腿走路还走不稳，跑着跑着，吧唧一跤，摔在地上，扁了扁嘴，委屈巴巴地看着他，“粑粑……”
“念念！”他冲上前，将女儿一把抱起来。
“粑粑！”小念念抱住了他脖子，奶香味顿时充满他的呼吸。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真实甜美的奶香味刺激得他眼睛再也包不住泪水，眼泪哗哗往下掉。
他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回到孩子们小时候，儿子还没长成冷漠偏执的性格，女儿还没被人欺辱，妻子还没去世，太好了，一切都还来得及……
唯独不好的是，他和小满离婚了，可是，没有关系，只要活着就好，只要平安就好，其他的，让他再来慢慢补救，从今以后，再也不会让他们受委屈了……
一双软乎乎的小手忽然扒上他的脸，轻轻给他擦着脸上的泪水，软糯糯的声音奶声奶气地响起，“粑粑，不痛，不哭……”
是他的小念念……
正一脸认真地给他擦着眼泪，小小的手指又香又软，明明自己摔跤了，还安慰爸爸说不痛，要爸爸不哭……
他的小念念怎么这么好？
他心里发酸，眼眶也泛酸，眼泪更加止不住，他那么好的小念念，后来却被人欺负，她才十五岁，十五岁，未成年啊！却被那畜生强行玷辱！
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是他没有保护好他的宝贝！
同时，他心里也在发狠，这一世，他要守在女儿身边，那些畜生，所有欺负他女儿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小念念两只小手忙个不停，也阻止了不了粑粑的眼泪，歪着头想了想，自己哭的时候，麻麻都是抱着自己亲亲，于是，也学着麻麻的样子，在粑粑的脸上吧唧一下，“粑粑，不哭……”
那团小小的湿软，从脸上，一直软到心里，像一个印章，许久过后，还烙在他皮肤上，不曾散去。
他在女儿脸上用力亲了一下，“好，爸爸不哭，不哭了。”
他抱着女儿，看向离得他远远的儿子贺望。
三岁的小男孩儿，也是长得粉团子一般，他看过去，正好小贺望也偷偷睁着一双黑亮黑亮的大眼睛来看他，两人目光一碰，贺望立刻把眼睛转开了，粉嘟嘟的脸上浮起淡淡红晕。
谁能想到，这个害羞的小豆丁，十五年后能长成那样阴郁冷漠的性子，还敢杀人，杀了人还把那人脐下三寸之物割了塞进那人嘴里……
“小望，过来？”他叫着儿子的名字。
两个人孩子，贺望，盼望爸爸归来，贺念，想念爸爸。
这是小满给孩子取名的意义，只是上一世的他不懂，哦，不，他懂，只是他从不在意……
小贺望没有听他的，反而红着脸，头扭向一边。
三岁的小男孩儿，懵懵懂懂有一点懂事了，对这个一直活在妈妈日常念叨里却很久很久没有出现的爸爸有生疏感，更何况，这个爸爸好不容易回来，却和妈妈吵架，还打了妈妈一巴掌。
当时，他冲出去就把妈妈抱住了，还挡在爸爸和妈妈之间，气势汹汹要保护妈妈，还对爸爸凶过：你再打妈妈我就打你！
贺晋廷此刻想起的，也是那个挡在他和小满之间的小小男孩儿，明明自己也害怕，却还要装着很凶来保护妈妈……
当时是为什么吵架来着？
都是上一世的事了，隔了十五年了……
哦，他想起来了，他在外面打拼，有男人却苍蝇似的围在小满身边，他疑心重，劈头盖脸指责小满，后来两人吵起来，他急怒之下打了小满一巴掌，他和小满也是因此离婚的……
那时候的他，真的是太混蛋了！
好在，现在他还有机会可以改正，可以弥补。
他努力地对小贺望露出温和的笑，“小望，真的不到爸爸这儿来吗？”
贺望红着脸，低着头，脚步小小地，往更远的地方挪了挪。
贺晋廷笑了笑，猛然冲上前，左手还抱着女儿，弯身一捞，右手把儿子捞了起来。
小贺望明显吓了一跳，下意识抱住了他的头。
一双儿女在怀，他眼眶始终热热的，像是对儿女说，也像是对自己说，“小望，念念，爸爸，是真的回来了。”
贺念没听懂粑粑在说什么，只当他和哥哥还有自己玩游戏，乐得手舞足蹈地笑，听懂了的贺望却用小小手臂撑开爸爸的脑袋，小身子扭向一边，心里还在砰砰地为刚才这突然一抱直跳，实际行动却用这一肘的距离，表示着自己的抵触和抗拒。
没有那么容易就接受的……
贺晋廷知道。
这孩子看似还是个糯米团子，但内心倔强又偏执，这是骨子里的东西，不然，成年后也不会长成那样，这点，甚至其实有点像他这个当父亲的。
他要努力的地方，还很多！
“妈妈呢？”他把两个孩子放下来，问出最关心的问题之一。
上一世，办完离婚手续后，他去喝酒，喝得酩酊大醉，还干了件很不着调的事，并不知道从民政局离开的小满去了哪里，按理，不会扔下两个孩子不管。
孩子到底是孩子，小贺望抿紧嘴巴不说，但目光却往里间看去。
原来，在里面的房间？这么久一直不出声吗？
忽的，里面传来“咚”的一声响，不知什么掉到了地上。
他对贺望说，“跟妹妹在外面玩，爸爸去跟妈妈说说话。”
贺望没搭理他。
他笑着摸摸贺望的脑袋，进去了。
这小子，这么软萌的模样，头发却硬戳戳的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