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回神,随即一把将那个脸色惨白的马贼丢到了一边,大喝道:
“乡亲们,这个马贼我就交给你们了,至于怎么处置他,全凭大家说了算!”
此言一出。
二当家的脸色骤白,看着那些一个个愤恨地盯着他的村民,他知道自己落在他们的手里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不!不!”
他惊恐地向后退,想要逃窜。
但是早已怒火攻心的村民们怎么可能会放过他。
“大家上!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
“把他千刀万剐!”
“为了村里的乡亲们报仇!打死他!”
怒火燃烧的百姓们有的拿起地上的是有,有的捡起那些马贼的马刀,蜂拥地围了上去。
伴随着一声又一声凄厉的惨叫之声。
二当家就这般死在了众人的乱刀之下。
而作为马贼。
他又何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这些曾经被他自己当成是猎物的村民这般杀死。
可谓是罪有应得。
……
这起祸乱也就在林恩的半路杀出之下,画上了一个句号。
深更半夜。
村民们齐心协力地扑灭了村子里的火势,但是大部分的民房都早已经化作了灰烬。
辛辛苦苦此地耕耘一辈子。
一夜之间被付之一炬。
此时此刻任何东西都弥补不了他们心里的伤痛。
而最重要的是,有很多人因此丧生。
即便在收罗时,也找回了各家被劫掠的财物,甚至他们也从那些马贼的尸体之上,搜刮出了诸多的财物,但是着根本无法弥补人们心里的创伤。
“这万恶的世道。”
有人涕泪,愤怒不平,却无可奈何。
身处边疆,不管是乱世还是和平时期,他们的生活只有苦,以及更苦。
因为学武之人,还有横刀立马之威。
可他们这些众生百姓,又如何能在这惶惶边疆自处?
村头。
林恩在一颗歪脖子树下推出了一个矮坟,双膝跪地,对着那座坟叩首。
“师父。”
他叩首道:
“我小的时候,您就一直教导我,想要建功立业就要有一颗霸者之心,要让自己变得坚不可摧,要冷漠,霸道,强权。”
“可是师父,众生皆苦,徒儿八岁杀人,这十年来,砍了无数的柴,杀了无数的贼,自认为自己早已荣辱不惊,可每当徒儿看到那些死去的乡亲,徒儿依然心里难受。”
“但为将者,不就应该为国为民,与民分忧吗?”
他抬起头,一把将天子剑绑在身后,用力站起。
他拿出柴刀。
就在村头的巨石前,洒酒磨刀。
豁——
豁——
反复打磨,一直到那柴刀锋利如洗,倒映出他的眸。
孑然一身。
……
“林恩,你要去哪?你……不留下来吗?”
悲恸中的众人看到林恩归来,手中握着新刀,他挑了一匹马,抚摸着它头上的绒毛,翻身上马。
啾——
一声马儿耳朵长鸣。
还沉浸在伤痛中的村名们满脸愕然,纷纷望了过来。
“大家,其实我今日回来本就是想要与大家告别,但却没想到村逢大变。”
林恩的握着缰绳,眸子当中倒映着乡亲们的脸。
他微笑道:
“我本来该留下,但是我心有不岔,因为只要那些马贼还在,那就是一个祸害。”
“等他们归来之后,如果发现他们的二当家折损于此,必定会对大家出手。”
他抬起头。
“既是留着这些祸患,那便不如在今夜,一齐将他们荡平罢,就当是赠与大家的离别礼!”
全场震惊。
但是看着他的眸,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他要去……端了那些马贼的老窝!
众人颤抖。
可是。
单凭这一人一骑。
纵是有以一当百之威,又怎么真的可能抵得过那数量众多的马贼!
“林恩,你不要冲动!村长知道你是为了乡亲们好,可是……”
村长颤抖,支撑着老迈的身体,上前劝阻。
林恩眸子中倒映着他的脸,摇头道:
“村长,放心吧,我没有冲动。”
“只是有些人总是要杀的,而且我也不只有一人一骑,我还有手中的这把刀。”
他面带微笑,横刀立马。
“各位,等王叔他们回来之后,今日一早,立刻让他们去最近的边城报官,留着这些马贼的脑袋,向官府换些银两,特别是那个二当家,他的赏金不菲。”
“如果可能的话,拿着这笔钱去南方吧。”
“这里,太乱了。”
众人无神,随之涕泪。
他们知道无法劝阻,却又不忍。
一个孩子在一个妇女的环抱之下,送来酒与干粮,与林恩拥抱,泪眼婆娑。
“大哥哥,你会回来看我们吗?”
她不懂。
但她知道,这个平日里对让她们极好的哥哥,要远走他乡。
林恩捏了捏她的脸蛋,微笑道:
“当然,这里也是我的家呀。”
那个女孩伸出小拇指,哽咽道:
“拉钩钩,不许骗人,骗人的孩子没娘要。”
林恩顿时哭笑不得,用力揉了揉她的脑袋,帮她擦拭去脸上的泪痕,道:
“好!我答应你,绝对不会骗人!”
“嗯,林哥哥,还有,等乐儿长大了一定要记得把我娶回家。”
林恩一阵干咳,尴尬不已。
抱着那个女孩的妇女用力瞪了自己的闺女一眼,也是尴尬十分。
童言无忌。
林恩苦笑一番,随即转身挥手,道:
“大家!我去了!若是哪一日我功成名就,我一定会回来看大家的!”
“驾!”
策马扬鞭。
马儿一声长鸣,背弓持刀,扬长而去。
村民们全部颤抖地送别,远送那个少年行于大漠。
而他们知道。
这一去。
怕是很长的时日,他们都再不会有交集。
因为他们能看出,他并不是池中之物。
在这乱世将近,也只有他这样的人,才能一跃龙门,一飞冲天!
……
纵马狂奔。
林恩马上狂饮,没有任何犹豫,直奔两百里外的北部燕门。
现在距离天亮还早。
而他师父教给他的御马之术,更是能将胯下悍马的速度再提高个三分之一。
这马虽然瘦。
但依然是大漠悍马,持久力一流。
虽然没有办法日行千里,但是时速飙到四十公里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但是显然。
林恩高估了自己胯下这批马的极限。
三个小时一路狂飙百里有余。
终于,一声长鸣。
胯下瘦马一个栽子倒在了地上,体力不支,呼刺喘气。
不过辛亏林恩灵敏,反应及时,不然也得吃个一嘴沙。
“这么废的吗?”
林恩瞪眼。
摸了摸马儿肚子。
这一摸。
坏了。
马肚早就已经干煸,明显已经是很久没有进食了。
林恩顿时大骂那些马贼无耻。
不给马儿草,又让马儿跑!
这简直不是人!
坏我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