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玉鸣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冬季的斜光从垂帘的窗口打进来，模糊空荡的教室里，穿着白衬衫的少年坐在最后一排的位置。
他戴着金丝眼镜，神色冷淡，书桌之上摆放的隐约能看出是一些金融类的书籍。
暖风中央空调的声音静静响着。
距离高考还剩最后一个学期，周遭是簌簌的黄叶与琅琅连贯的背书声，夹杂着老师通过扩音器发出的失真声响。
静谧又渺远。
她与晏知远算得上是这个繁忙学校里最悠闲的两人。
在几月前，他们便因为一场国家级的化学竞赛保送了P大，但由于距离高中毕业还剩下一学期的时间，所以他们还不能提前入学。
那时她一身白色毛绒过膝的长裙，抱着一张小木围棋棋盘从窗下跑过来，恍然间看见少年清冷的目光倏忽扫来。
耳边上课铃声骤响。
“晏知远，想要来一局，紧张又刺激的围棋吗？”
铃声与斜光之中，她意味深长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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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臭小子最近也不知道一直在忙些什么，昨天半夜了都还没回家。”喻兰芝女士将包垮上，有些不悦地关上车门，“而且说起来，前几天我看手机新闻上说什么鸣远那好像出了事，我就打电话问他，结果你猜他跟我说什么？”
“说什么？”身边的晏征先生锁了车门应和道。
“他说让我少看营销号。”喻兰芝愈想愈生气，“在他眼里他妈难道是七老八十的老古董吗？”
晏征轻咳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他夫人说出的这话听起来有点怪怪的。
“今天我正好来看看。”喻兰芝说着，伸手推开了最外面的铁门，“还有昨天Cara说的什么女朋友，他总不会是在外面乱骗别人女孩子吧。”
她顿了顿，突然意识到自己那个木头疙瘩的儿子对女性好像并不感兴趣，一时心里更加困惑了。
“知远过了年都二十六了，你还担心那么多干什么。”晏征面无表情地摆弄了两下花园里矮松，背着手活像是来安心逛公园的老大爷，“又不是七八岁的孩子了。”
喻兰芝似乎也早习惯了晏征平日里甩手掌柜的样子，当下扔下晏征先上前按了门铃。
“有人敲门？”屋内栾玉鸣抱着笔电从客房中出来，她下意识起身想去开门，却恍然间意识到自己现在还是在晏知远的家里。
“嗯。”可厨房中的晏知远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将泡好咖啡放到一边，然后自然道，“帮忙开一下。”
“这太奇怪了。”栾玉鸣合起电脑道，“如果是陌生人会造成很多误会。”
“并不会。”晏知远端着杯子冷静地回头看她。
“你确定吗？”
“确定。”晏知远心安理得地上前关上了厨房的玻璃门。
栾玉鸣透过玻璃门迟疑地望了他片刻，但耐不住外面门铃越来越急促起来，终究是缓步上前开了门。
“晏知远你……”门外的喻兰芝女士刚端起她生气的架子，转头便看见了门内捧着电脑愣住了的栾玉鸣。
一时间二人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你不进去干嘛？”晏征正巧也逛完了院子，他走到门口，跨上一节台阶悠然开口，“知远，你那个矮松不错，到时候家里面……”
可他还没把话说完，抬眼便也看见了栾玉鸣。
“……”
一时间三人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你们三个人一直在门口，是在给我镇宅？”晏知远将煮好的咖啡放到桌上，眼神冷淡地看向了门口呆愣的几人。
“玉鸣？！”喻兰芝闻声是最先反应过来的。
当下她激动地上前一把搂住栾玉鸣，而栾玉鸣却是吓得不由抱紧了自己怀里的笔电。
“几年了连信息都不回阿姨！”喻兰芝红着眼抱怨道，“人都找不到。”
“之前手机掉了，后来又一直在外面出差。”栾玉鸣轻声道。
她很久都没有被长辈这么拥抱过了，一时都有些不自然。
“再忙也得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还是先进去吧，别一直让玉鸣站着。”晏征一边故作镇静地背着手开口，一边别有深意地看向了站在桌前的晏知远。
几分钟后，三人才终于进了门。
这次喻兰芝偶然见到栾玉鸣，算是完全忘记了此次前来的初衷。
她手拉着栾玉鸣直直上楼，全程也没赏晏知远一个眼神。
算是彻底忘记了她这个亲生儿子的存在。
只有晏征缓缓走到桌边，清了清嗓子，望着抿着咖啡的晏知远淡淡开口问道，“准备什么时候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