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起来吧!”季绾颜冷声说道。
周遭跪着的一众人这才缓缓起身,但依旧安静地站在原地,等着季绾颜和季鸿轩先入府。
皇子府的管家立刻率小厮迎来,弓着腰说道:“公主殿下,请!”
皇子府内,有不少大臣携家眷已经到来,男人们多聚在一起谈论政事,夫人和小姐们则被安排至后院茶歇处,坐在一起聊胭脂水粉、街巷八卦。
见舜华公主和誉王殿下过来,原本聚在一起说话的臣子们纷纷向他们鞠躬致礼。
季鸿轩面上一直带着温和的笑容,他性子随和,为人处世并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小厮将季绾颜和季鸿轩引入正厅坐着等候,二皇子季献安与新娘子正在宫内举行仪式,大概要一个多时辰才会返回皇子府,宴请众位宾客。
季绾颜和季鸿轩本也该入宫观礼的,但她不愿去,皇帝也就没强求。
季鸿轩将身旁桌上放置的点心递给季绾颜,笑道:“皇姐,你饿不饿,要不要垫垫肚子?我病着,所以王府里饮食一向清淡,也不知姐姐中午有没有吃好,离晚宴开始还有好些时候呢!”
季绾颜一早从公主府出发,先到了誉王府,和季鸿轩说了好些话,检查了他的功课,两个人一同用过午饭后,休息了片刻,才来这皇子府的。
“没事,姐姐不饿的。”季绾颜眼中带着柔和的笑意,听到外头传来的闹嚷声。
“是太子来了。”季鸿轩低声提醒,若是按照以往,他定是会出去主动和太子问好的,自从堂叔父继承皇位以来,太子哥哥对他一直不错,将他视作亲弟弟。
可今天上午,姐姐在府中和他说了许多话,讲了许多道理,季鸿轩现在对太子、对皇帝,多了几分防备之心。
正厅之内,太子季献文刚踏入,便看见坐在那里的季绾颜,面上拉开一个笑容,喊道:“颜儿,鸿轩,你们倒是来的早啊!”
季绾颜莞尔一笑,“太子来的这样迟,可是在处理连翘姑娘的事?”
季献文面色一怔,想起上午被送回府中的连翘,她身上俱是脏污,呜呜咽咽地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口中鲜血直流,看上去渗人的很。
送她来的那两个公主府的小厮称,连翘今早冲撞了公主,所以将她遣回来了。
“不过是一个丫鬟,既然她笨手笨脚的做不好事,处置了也就罢了!”季献文脸上挂着伪善的笑容,看向季绾颜,“回头哥哥再为你挑选一些机灵能干的丫头,送去你府中伺候。”
离国先皇与先皇后成婚后七年才有所生育,所以季绾颜和季鸿轩的年纪都要比季献文、季献安小些。
不过,堂兄便只是堂兄,什么哥哥长哥哥短的,恶心!她和他们可没那么亲!
“不劳太子费心了,本公主不习惯外人伺候!”季绾颜言语中透着冷意。
季献文一愣神,总觉得季绾颜今日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来哪里奇怪。
她仿佛变得冷淡了许多。
“皇姐,我有些乏了。”见自家姐姐不愿和季献文多浪费口舌,季鸿轩适时开口说道。
“鸿轩累了啊,那快去后院休息休息,你身子弱,不能多劳累。”季献文依旧扮演着和善的兄长形象。
季绾颜瞥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一句,只是带着季鸿轩往后院去。
二皇子新婚,皇帝与皇后特赐府邸一座,这皇子府占地面积广阔,倒还算宽敞。
小厮引着他们往西园去,这是特意为今日的宾客们提供的休息地。
“誉王殿下请。”
季绾颜看了一眼那小厮,“你下去吧!”
“是!”
季绾颜转头看向身后的竹青,“去叫两个人来,守着这里。”
屋内,季绾颜看着坐在桌边独自饮茶的人,笑道:“不觉得乏了?”
她怎么会看不出来鸿轩那话是故意说给季献文听的,他是想找借口让自己脱身。
“我看姐姐和他周旋太累。”
“你是个聪明人,可记住姐姐今日上午说给你听的那些话了?”
季鸿轩点点头,“表面的善不一定是善!”
他今日听皇姐说了许多,渐渐地也反应了过来,他从小体弱多病,父皇驾崩之时,他尚不满十三岁,为保江山社稷,不得已传位给宗室子弟。
可他毕竟是先皇之子,即便不能继承大统,也有从政为官的资格。
但这两年来,他虽然坚持读书,但皇帝总是借口他体弱,阻拦他进皇家书房跟随如今的皇子们一同学习,目的就是让他远离朝政,只做个闲散王爷。
“姐姐前几日派竹青到府中传话,让我不要再用太医院每日送来的汤药,可是怀疑……”
季绾颜看着他,轻点了下头。
鸿轩虽然自小多病,但父皇在世时,曾汇集全国各地的名医为他诊治,用了各种药材仔细调理着身子,是有好转迹象的。
可这两年来,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季绾颜不得不留心。
“我已知会过裴玉了,过两日他会带医者去为你诊治,以后你只吃自己府中熬出的药,此外,以后凡是外人送来的东西,不论饮食还是器具,你都要小心着些!”
季绾颜知道,鸿轩聪明,是个一点就透的人。
“好了,离晚宴开始还要好一会儿,你在这儿休息下,养养神!”季绾颜眸中带笑,温柔说道。
从屋内出来,竹青将房门关好。
房门两侧,站着自家府中的两个侍卫,季绾颜刚抬头,便看见一张透着不情不愿的脸。
“景侍卫,你若不愿做本公主府中的侍卫,大可离开,本公主从不强人所难!”
南景恒淡淡地瞟了她一眼,手中提着剑,沉默不语。
若不是他现在需要银两做盘缠,真当他愿意做一个女人的侍卫啊?
看着自家主子似乎有些生气地走了,竹青抬头瞪了一眼那人。
“你这个人,真是不懂规矩!我家公主好心好意救了你的性命,你不但不知感恩,反而整日吊着一张脸!”竹青气急地在原地跺跺脚,“我告诉你,你放眼整个盛京城,谁家的侍卫能一个月得十两银子,你真是不知好歹!”
南景恒黑着一张脸,压制着心中的不愿和怒气。
还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连一个小丫头都能对他大呼小叫的了!
行,他忍!
从盛京到南楚至少要五十两银子做盘缠,等他凑够了钱,他立马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