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坐下,林二力便一拍桌子大声嚷嚷:“小二,给我这里最好的酒菜。”
“得嘞!”小二高声应答。
老鸠王妈妈笑口吟吟道:“哎哟,林大官爷,今天又是什么风把你吹来啊。”
王妈妈靠近,挽起手袖将酒壶小心翼翼地倒进林二力的酒杯中,继后拍了拍手,两位少女立即赶到,一左一右地依附在林二力两旁。
喝不尽琼香玉液,架不住软玉温香,林二力心神一荡,来者不拒,左拥右抱着二娇。
“姑娘芳名。?”
“奴家单姓一个夏,名唤雨荷。”
林二力眉毛一挑,“这名字不好,少一个字?”
“啊!”林二力看着一脸疑惑的夏雨荷,洋洋自得道:“少一个云字,花要长得娇艳欲滴,少不得云雨并施,又以巫山云雨为最佳,哈哈。”
夏雨荷一听这调戏之语,脸上红云密布,不禁恼怒粉拳轻捶,林二力顺势倒在另一名少女怀里。
“奴家贱姓秋,出生时正值门口桂花树飘香,故取桂香二字为名。”秋桂香不等林二力发问,便先行告知。
“那要是出生时门口经过一只老母鸡又该唤何名?”被这戏谑一问,桂香窘迫起来,反倒是夏雨荷吃吃地笑起来。
“不过嘛…”林二力脑袋往桂香身上蹭了蹭,“我今晚倒想偷偷钻入姑娘闺房,看看桂花有多香?”
“难道公子今夜不想看巫山云雨吗?”夏雨荷一把拉过二力靠在胸前,媚眼如丝娇滴滴地在二力耳边吐话。
“奴家还想让公子闻闻桂花飘香呢!”,不甘示弱,秋桂香玉手放在二力的膝盖上,轻轻摸挲。
在这两名貌美如花的少女左右推搡下,林二力不由得心头火热,喝多了两杯酒,
渐渐想起玉春楼的头牌牡丹自己从来也没有见过,如今烈酒壮胆不由得走上二楼。
“公子是要往哪里去?”
林二力不答话,依稀记得牡丹是在二楼最大的厢房就往走去。
往常这间最大的厢房都有仆人站岗,今天居然没有人,林二力大喜过望推门径直地走了进去,看到一个如花似玉美女正卧在床里,不是牡丹还能是谁?
林二力吹熄了油灯,蹑手蹑脚走了过去。
“死鬼,你怎么这么晚才过来?”
王妈妈今天是忙的不可开交,很多仆人都已经派到后厨帮忙了,自己也是跑前跑后招呼各种达官贵人。
不过嘛,最重要最显赫的还得数朝先生,他每次来都会给一锭金子,点名要牡丹服侍,每次离开都会赏赐一锭金子,并要求牡丹不能接待其他任何客人。
但是今天却迟迟不见人影,莫非是忘了今天有约不成?
王妈妈思忖间抬头一看牡丹房间的灯居然熄灭了。
我道朝大官人是什么事情耽搁了,感情是个急色鬼招呼都不打,就火急火燎去牡丹房间欢乐了,呵!男人啊!
“王妈妈!”
“嗳!”
王妈妈习惯性的招牌式回应,下一秒就傻眼了,这个声音不就是朝大爷身边的高跟班吗?难道?
王妈妈回头一看,果然是朝大人一行三人。完了完了,王妈妈快步急趋,额头惊得冒出了汗水。
“哎呀,我的朝大爷,盼星星盼月亮可总算把你老人家给盼来。今天小店新晋了一批舞曲,给你老人家欣赏。”
“废话那么多,你们的牡丹姑娘快叫她滚下来。”说罢,高跟班手一按被腰间的宝刀,出鞘白光一闪铮然作响。
哎哟,我的乖乖!王妈妈吓得噔噔往后只退了几步,罗圈腿一直在颤抖不已。
“唉!高宝说了多少次,收敛一下。”
“是!大人。”
“王妈妈,牡丹姑娘呢?莫非这么早就已经睡了么?”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王妈妈这下是彻底慌了:这朝大官爷肯定是看到牡丹房间不见灯火才会这么问的。
“问你话呢,哑巴了吗!”
“啊!”惊天一叫打破了玉春楼的宁静,紧接着从二楼最大厢房中跑出了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牡丹,惊慌失措地夺路而走,一看到了楼下的朝大官爷便扮作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飞奔而去。
“朝大人!”
那一句娇滴滴软弱的哭叫声!任凭是个男子听了,再冰冷的心都会被捂热。
而朝大爷却是正眼也不看牡丹一眼,就在牡丹将要扑到朝大爷的时候,突然有一股外力向牡丹弹来,整个人都飞了出去倒在地上昏阙不醒。
“牡丹,我的好娘子,你在哪呢?”
林二力光着身子跑出了房间,醉眼迷离地望向四处寻找牡丹的身影,众男子都是哄堂大笑,女子娇羞忙用手绢遮容。
一直不发话紧盯着牡丹房间的朝大人向手下使了个眼色,只见他另一个玄衣跟班伸手一吸旁边酒桌的餐布飞向他手中,而美食佳肴原封不动待在桌子上,紧接着他手中餐布一挥,如巨蟒一般飞向了林二力身上,几经盘旋缠绕,林二力很快就被包的像个粽子一样。
“噗!”不知道什么时候高跟班手中多了一杯酒,紧接着他含了一口对着林二力方向一碰,饶是在楼下,这酒水似羽箭一般全都射向了林二力脸上,落下了斑斑红点。
林二力先是被餐布力道带动,像个旋转陀螺一样扭动已经是头晕目眩,接着收到这烈酒迎面痛击,一个激灵完全清醒了过来。
一看到自己光身缠着大红餐布,林二力就大感不妙,紧接着看到楼下两个凶神恶煞的玄衣男子,还有一个不怒而威的紫眉白须男子,这分明是针对自己而来的,看来今天要倒大霉了。
“呵!女人啊,就如衣服,脏了便扔了。但朝某一向不甘人下,你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若赢得大家喝彩,便让你安然离开。”
这紫眉白须的朝大人把最后四字咬得特别重,明显是威胁林二力要是失败必定会惹来杀身之祸。
林二力吓得魂飞魄散,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情急之下,一跺脚喊了一声:“呔!”
兀然发觉掌心出了一个字:“诗”,然后转眼就消失不见?
哎呦我去了,掌心怎么会冒字又消失,莫非撞邪了吗?等等,这莫非是前段时间那盏魂灯作怪?那不是梦吗?
“还没好么?”
紫眉白须男子负手冷冷说道,眼神仿佛是看一条尸体一样冷酷无情。
“诗!”
“好,你七步之内就给我作一首诗。要求也简单,女人听了落泪男人听了沉默,开始吧!”
靠北啊!七步之内这临急临忙的让我怎么写?还有这么多人看着我想作弊都不成,这破魂灯给的提示是想把我往火上烤吗?真是起肖了!
罢了罢了,死就死吧。
林二力大声叫道:“小二,上笔墨纸砚,夏雨荷、秋桂香姑娘伺候!”
不管了,魂灯这么提示肯定会奇效,输人不输阵,气势先做足!
夏雨荷磨墨,秋桂香铺开宣纸。
“公子是想写诗还是文呢?”夏雨荷笑口吟吟问道。
林二力不搭话,一挥狼毫便书:一怨五短身材,并没羞没耻大声朗读起来。
众人一听这话,目光齐刷刷地朝向这边来,一看到林二力这矮小身材,再结合刚刚那句话,不禁哄堂大笑。
“公子,你这是…”,被一众目光聚焦在此处,桂香怯声问道。
“二恼粗眉醩鼻。”话音刚落,众人又是捧腹嬉笑。
“三哀缚鸡之力”。
这下笑声消减不少,想来寻花问柳的都是身娇肉贵执绔子弟、白面书生居多,以人度己自己恐怕还是手无缚鸡之力呢。
“四怨才思枯竭。”话毕,林二力停住了狼毫,陷入了沉思,难道当真才思枯竭了么?
紫眉白须的朝大人从林二力开始作诗便闭目养神,这下更是冷哼了一声。
不假片刻,林二力又提笔疾书:“五恨囊中羞涩。”
“六苦出身低贱,七憾名落孙山,八恐债台高筑,九怕疾病缠身,十悲难求淑女,十一痛猪朋狗友。”
听到这里,刘铁柱碰到了桌上杯子,讪讪笑道:“二力喝醉了,喝醉了。”
“写得好!”
“还有吗?十二呢?”
众人从一开始的冷嘲热讽,到渐渐的认同,甚至称赞起来。
而朝大人这时已经睁开了眼睛。
毕竟真正出生就自身显赫的又有几人呢,谁没有低谷的时候,谁没有不堪回首的过往呢?
人只喜欢听好的,对待坏的却刻意去隐瞒。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能够当众说出自己的不足,赤裸裸地将所有缺点毛病全部完完全全的托盘而出,这本来就需要非凡的勇气。
“十二惧一生平凡!”
划下最后一笔,隆隆的掌声响起。
总结到自己此刻的人生十二哀,如此入木三分、一针见血的自我剖析,可见洞察力不容小觑,自己并非是一无是处,林二力不禁放声大笑。
自怨自艾暂作乐,不闻不问且行欢。
“不错,这狗屁不通的诗句救了你一命。”
朝大人走到了林二力面前时,拍了拍肩膀然后轻飘飘抛下这一句便大步流星离开,虽然声音如蚊子一般低沉,但却是一字一句清晰的钻进了林二力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