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飞扬的话音落下，
整片天地，所有的声音，都好似被抽离，只剩下一片绝对的寂静。
所有人都在沉默。
不远处，飘零的圣血还在飞舞，宛如星点。
万千人族生灵，仰望姜飞扬，神情悲怆。
“宫主，还有救么？还能救么？”有人族生灵 眼角带泪，低声询问旁边同伴。
南域诸族的巨头们，全都叹息的摇了摇头。
燃烧命轮，命轮便会出现不可修复的创伤，这种伤势，俗称，道伤。
就算是真正的大帝临世，也无能无力。
何况人族的狂圣圣祖，只是一尊准帝。
“凡生为吾族人，当以振兴吾族为志！”有曾和姜飞扬有过交集的年轻巨头，喃喃低语这位人族当代守护，曾说过的话，面露惋惜之色。
虽是不同族群，但此刻，英雄迟暮，惺惺相惜！
所有人都看见了，
形如枯槁，宛如一具干尸的白发老者，缓缓起身，步履蹒跚，三步一跪，朝着那伟岸的男子走去。
他眼泪不断的横流，同时从喉咙里传出嘶哑的声音。
“不肖弟子，姜飞扬，五千年后，再拜师尊！”
声音不大，却听得所有人神情哀恸。
这是一位儿子，一位徒弟，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做出的最后告别！
已经没有人再说话，只有观看水幕的诸族巨头们，止不住的叹惋。
周围的一切，都好似静止了般。
姜飞扬老泪横流，最后跪在了方寒身前，
方寒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头，一如多年前那般。
“五千年岁月流逝，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燃烧命轮，你可知燃烧命轮的代价？”
方寒如此说着，但神色间，却没有丝毫的责怪，有的只是深深的心疼。
犹记得当年他带回姜飞扬，当真视如己出。
他欲走剑修一途，自己行万里，入凶境，耗费无数珍材，炼就一柄与他相符之剑。
他被鬼族算计，重伤奄息时，自己只身一人，踏入鬼族，血洗万里疆域。
他剑道大成，剑心通明时，自己入险地，闯禁区，只为淬出一副无上剑骨与他用。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莫过如此。
五千年时光流逝，自己复生归来，但自己的儿徒也将与自己天人永隔。
悲莫悲兮生别离，白发人送黑发人。
就在此刻，
系统的声音却陡然在方寒的脑海里响起。
【叮！】
【宿主平定北州动乱，护佑人族安宁，人族气运凝聚！】
【奖励抽取中……】
【恭喜宿主，获得：大生命术！】
一股关于《大生命术》的玄之又玄的信息当即没入方寒的脑中。
只是瞬间，方寒便已吸收，消化，明悟，掌握了这道秘术。
他默默的摩挲着跪在地上，呜咽的姜飞扬那花白的头发，眼神渐渐开始阴沉起来。
只是在那份阴沉后，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自己如今寿元战力全部拉满，但眼前人已非彼时人。
更为关键的是，此刻的姜飞扬，除了那命轮之上裂痕满满，无上剑骨竟然不在了，剑心也碎了大半。
无上剑骨乃是方寒亲自出手造就的，他有相当的了解，
姜飞扬的无上剑骨，就好像是被人生生给剥走了。
要知道，剑骨被挖的那种痛苦，堪比万虫噬心。
那颗无上剑心，也碎裂得只剩大半，上面还沾染了无数污秽，不再通明。
是谁，在抢我送给我崽的东西，又是谁，在欺负我的崽，只因我不在世间？
“是谁？”方寒抬起姜飞扬的头，面色阴沉，仿佛一头怒龙。
“师尊！孩儿不孝，不能给您养老送终了！”姜飞扬老泪纵横，呜咽道。
他知道师尊在问什么，
凭师尊的实力，定然清楚他目前的状态。
可是，他不能说。
他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
以他对方寒的了解，十分清楚，一旦师尊知晓，必然会踏灭对方。
但，那生生剥离他无上剑骨的势力，可是有着一尊令人窒息，令人绝望的大恐怖。
现在回想起来，他也不由得一阵心悸。
他不愿意，也不想师尊去冒险。
如今人族蒙难，风族亦未完全解决。
当世人族有着师尊这样一尊准帝，将来必定崛起，强盛。
他不愿师尊踏涉险境，哪怕一丁点。
“是谁？说！”
这一刻，方寒少见的睚眦欲裂！！！
周遭的虚空，仿佛承受了极大的压力，元气暴动，空间扭曲。
在姜飞扬靠近方寒时，方寒早已布下结界，他们之间的对话，除了他们，无人可以探听。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虽不知详情，但见方寒周遭虚空的变化，也都知道事态不一般。一个个噤若寒蝉。
见到姜飞扬死死的咬着嘴唇，不肯出声。
方寒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但也明白这个他一手养大的崽子的心思。
“就算你不说，难道吾就查不出来了？欺负了吾崽，吾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哪怕他是大帝！”
与此同时，姜飞扬的面色诡异。
想哭又想笑。
就好像是在外面受了欺负的孩子，好不容易找到了靠山，但又倔强的不敢把欺负自己的人说出来。
但姜飞扬了解自己师尊的性子。
就好像曾经，他在鬼族历练，因一个误会，对方将他打成重伤，道基差点受损。
师尊一怒之下，血染鬼族万里河山，若不是误会解开，以及鬼族连番求情，道歉，赔偿，只怕是鬼族都得灭族。
姜飞扬脸上露出了一丝复杂的惨笑。
“师尊，弟子能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见您最后一面，已是最大的幸事。”
“当初，我族圣人坐化，圣躯不翼而飞，在我的多番调查下，最后指向了太古人族……
那一年，我被太古人族诱进了他们的栖息地，太古神山……一方面怀璧其罪……一方面遭遇了一尊堪比大帝的大恐怖……剑骨被挖，剑心也碎了…….好在最后，弟子侥幸逃了出来。”
“那尊大恐怖被太古人族控制，所幸只能在太古神山内活动。”
“弟子恳求师尊，切莫以身犯险。”姜飞扬半低着头，声音有些嘶哑。
“太古神山，太古人族……吾记下了，吾迟早会去讨一个说法，此事不会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