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涂阳吐出那个“化”字之后。
原本一派祥和的春月飘香楼里传来了一阵阵惊声尖叫。
而更为奇怪的是,楼里传出的尖叫声,明显是男声大过女声。
涂阳看着眼前还在流泪的李彤,他缓缓说道:“李彤,你利用自己化形的天赋,将生灵百可化为人形,为你的一己私欲所用,难道不觉得愧疚吗?”
此刻,崔云渚手里提溜着一条死鱼,从楼里跑到后院。
终于找到了涂阳,他立马喊道:“小兔子你快来看啊,春月飘香楼里所有的姑娘都中了妖法,变成畜生了!”
涂阳转过身去:“没事儿,这就是那些姑娘们本来的面貌。”
“什么?”崔云渚以为涂阳烧糊涂了“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是这些鸡鸭鱼狗呢?”
涂阳却笑着反问道:“人就一定比鸡鸭鱼狗高贵吗?或者说,这些鸡鸭鱼狗就一定想变成人吗?”
话语至此,李彤站起身来:“不错,贫道一生作恶多端,以万物为刍狗,该当滚刀山,浸火海。”
“但在这天地人世间,谁又有资格辜负谁,审判谁呢?”
李彤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提起明晃晃的细剑,再次刺向涂阳。
鲜血喷涌而出,滴滴点点落在了李彤的脸上。
而一根半截断的锋利木棍,此时也捅入了李彤的心脏。
顾时月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自己的爱人。
她的眉宇,她的轮廓,她的芳香都是那么的触手可及。
他松开了那扎进李邑尘身体的半截木棍,提起那只蹉跎半生的粗糙手掌,轻轻抚摸在李彤的脸颊上。
“原谅我,这一次,我得和你一起走。”
被顾时月挡在身前的涂阳,吃惊的看着眼前被互相刺穿的两人,心中百感交集。
李彤的执着,坚硬如磐石,却在爱人声音出现的那一秒,化作了随风飘散的齑粉。
顾时月的卑微,柔韧如蒲草,却在眼睁睁的看着爱人走上不归路后,用生命守护了自己当初的一见倾心。
“这大概就是执着吧。”涂阳在心里暗忖,与崔云渚一起,扶着两个气若游丝的将死之人。
李邑尘嘴角渗出鲜血,她的眼睛第一次停留在顾时月身上:“若是他没有出现,或许我就能在终南山上呆一辈子呢。”
语毕,李邑尘头往后仰,气绝。
而顾时月却转头对身边的涂阳留下了生命里的最后一句话:“涂公子,照顾好无霜。”
涂阳明白死者为大的道理,他狠狠地点了点头。
得到答案的顾时月,终于也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手里还捏着一条死鱼的崔云渚问向涂阳:“现在怎么办啊?还去找账本吗?”
“先安葬两人吧。”涂阳若有所思的说到“这两人纠缠半生,就是不知该合葬还是分开啊。”
崔云渚立即叫来自家下人,开始在春月飘香楼的后院里就地挖坑。
涂阳好奇地问:“诶,小镜子去哪儿了?怎么没见着他啊。”
崔云渚挠了挠后脑勺:“对哦,我也有一会儿没见着他了,先前在楼里打麻将时,还见他在一旁观摩呢。”
就在此时,春月飘香楼的后院火把四起,瞬间灯火通明。
火光将院内的景象照了个通透。
而涂阳与崔云渚,以及一众下人们正在安葬李邑尘和顾时月的画面,显得格外诡异。
涂阳暗道一声不好。
火把正前方让出一个缺口,一个人影恍恍惚惚的走了出来。
“哎呀呀呀,三弟啊,父亲与我只是叫你来搜查账本,你为何要杀人?这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吗?”
果然,这一切都是一个局。
涂进一直在暗中观察,他知道不能把宝全压在顾老头身上,所以他做了一个完全的打算。
只要有人命官司的出现,不论谁死谁活,涂阳都逃脱不了干系。
若是涂阳死于老鸨子剑下固然是好,若老鸨子不敌,也能给涂阳扣上一顶杀人偿命的帽子。
此时此刻,涂进脸上的喜悦再也藏不住了:“三弟啊,你说老爹要是知道你不仅没找到账本,还害了人命官司,他老人家会怎么想啊。”
涂阳没有回答,眼睛死死盯着涂进。
涂进则哈哈大笑起来:“瞧你这眼神,是要把大哥我给吃掉啊。没关系,等你住进了澧州大牢,大哥我呀,每天都会给你送好酒好肉。”
涂进一步步走了过来,几乎贴着涂阳的耳朵:“直到你上路的那一天。”
崔云渚张嘴就要破口大骂,被涂阳死死按住,他眯起眼睛对自己的大哥涂进说到:“那就烦请大哥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