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更多闺阁女子含羞带怯的目光，所瞩目的，却是主位上，那个地位隐隐高过帝王一筹的帝师萧王。
酒宴开席，一些独属于闺阁女子的窃窃私语声，隐藏在官员们推杯换盏的动静之下悄然流转。
云初雪也听到了一些。
几乎都是在议论那位帝师。
就如她那小丫鬟所说，这位帝师似乎还真是许多闺阁女子们的梦中情郎呢。
云初雪一时之间有些错乱，她有点理解不了那些闺阁女子们，对那位帝师心动的点。
思绪混乱之间，云初雪再次感觉到，一种被人凝望注视的感觉！
那注视的目光，似乎是从主位那边传递而来。
是那帝师落座的位置！
云初雪抬眸，朝主座上看去！
可主位上，那位帝师却分明正襟危坐，未曾朝她这边看来。
是她太敏感，导致感觉出错？
想必是了。
她坐的位置如此之偏，常人应当是很难注意到这边的吧。
那位高高在上的帝师，似乎并未注意到云初雪这边的目光。
于是，云初雪索性也大着胆子，放任自己细细打量起那位帝师。
便是坐着，那帝师给人的感觉也是挺拔的。
至于样貌，淡辉夕颜，公子如玉。
明明是温润如同谪仙般的样貌，却偏偏一身气质偏向冷然与肃谨。
却正是这般的冲突，造就了别样的魅力。
或许，这便是这些闺阁女子们，对这位帝师动心的缘由？
云初雪兀自揣测。
许是她的眸光盯着那位帝师太久，主座上，萧九尘微微侧头，朝云初雪的方向看来。
二人四目相对，空气似乎都寂静了一瞬。
云初雪微怔，她似乎对上了一双沧桑的眼，完全不似年轻人那般朝气蓬勃。
却偏偏这双眼是温柔的，夹杂着丝丝缱绻，以及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
一眼望尽万年，或许便是这般吧。
可那位帝师为何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也不知为何，云初雪的胸臆中，骤然升起了丝丝酸楚。
那是一种她道不明来由的情绪……
主位上，人还是那人，四目相对的眼神依旧温柔缱绻，可云初雪心中却突然就兴味索然起来。
她移开了目光，对那如玉般温润的帝师却有一身冷然气质的好奇，也尽数化作了一股淡淡的厌倦。
厌恶，倦怠，不想搭理，不想探究，也不愿再朝那个方向去看。
真是……莫名其妙的情绪呢。
连云初雪自己都觉得，她对这位帝师的厌恶，来得有些莫名奇妙。
但，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她与这位帝师，也不会产生什么交集。
也不知是不是受到这股莫名情绪的影响，原本云初雪已经想好，等此次宴会结束，她得好好调查一下，这突然多出来的帝师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其他人的记忆都出了问题，还是只她一人出了问题。
可现在，突然间她就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了，有什么可调查的呢，平白浪费了人力物力。
一个让她没来由讨厌的人而已，只要这个人不来招惹她，她便也全然继续当这个人不存在好了。
随着这股莫名情绪的由来，连带的，她对这场宴会都兴致缺缺起来。
却在这时，这场宴会已经到达高潮。
各家闺秀开始展示各自的才艺。
琴棋书画是大家闺秀的必修课。
未必需要多精，但至少出席类似这样的场合，得有一两个能拿得出手的才艺。
闺阁女子们上场的顺序，是按照父辈官职排序。
父辈官职越高，那些闺阁女子的表演就越显敷衍。
因为，以她们父亲的地位，她们已经无需依靠联姻去获得什么，自也是无需去讨好那位陇西王世子的。
她们中，大多数人，表演的都是弹琴作画之流，虽敷衍，却也不显失礼。
一个个闺阁女子上场下场。
大约是到了一个五品之家，终于有了第一个当庭献舞的闺阁女子。
当那女子说出，她要为陇西王世子献舞一支的时候，席位上男子们目光玩味，闺阁女子包括一些正室夫人们，却都投去了微微鄙夷，以及不屑与之为伍的目光。
坐席上，云初雪眸光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
可刘氏却是面露不屑的撇了那献舞的女子一眼，随后讥嘲的目光看向云初雪。
还有云妙菱，原本，云妙菱是不懂这些的。
可她也不笨，仅凭着周遭的气氛，也能判断出来一些东西。
有恶毒的笑意在她嘴角晕开，甚至她还朝云初雪投来了挑衅和戏谑的目光。
只因这里是宫宴，她还记得刘氏的叮嘱，否则的话，恐怕早已要嘲讽出声。
云初雪对这一切，却恍如未见。
终于轮到云初雪上场。
云靖的目光也终于落到了这个女儿的身上：“出门前我说的话没忘吧，好好表现。”
似是提点，又像是敲打。
在刘氏和云妙菱二人嘲弄的目光中，云初雪走到台前。
姣好的容颜，出尘的气质，再加之一身迥异素雅，却偏偏与这一身气质相得益彰的衣衫，顿时就惹来了不少年轻男子惊艳的目光。
包括高台之上的帝王，都没忍住，对云初雪多打量了几眼。
客席首位的陇西王世子，在惊艳之后，更是忍不住询问身旁人：“这是哪家姑娘？”
“宁远侯云家，云靖的嫡长女。”有人开口回答。
后方，当云靖看到云初雪才初初一到台前，便引来诸多瞩目，嘴角便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尤其是当他发现，前方那陇西王世子似乎侧手问了旁人一些什么，像是在询问云初雪的身份的模样，就更是几乎掩不住心中的喜悦。
然而，他这份喜悦并没能维持太久。
当云初雪说出她将要表演的才艺的时候，云靖脸上的笑意骤然消失，甚至隐隐可见其间升腾的怒意！
云初雪走到台前，先对皇帝行了礼之后，才说出自己要表演的才艺。
“臣女并无什么才艺，只书画一道还能拿得出手。
今日便在此献画一幅，祝我大幽与陇西，永结两姓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