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这些年裴津对她不错。
裴津从不强迫手下的艺人，并且也尽可能地将他们保护的很好。
他不轻易利用自己的人脉为他们牵桥搭线，资源都是捡别人剩下的，但娱乐圈里，即便是剩下的，片酬价格都很高。
他手底下的艺人，几乎都是干干净净。
林颜在大公司待过几年，被裴津重金挖来，她十八岁出来打工，资历过人，自带资源，她的手上有不少投资人，甚至商界大佬的联系方式，她不希望手底下的艺人因为没有靠山而自我堕落，更希望能够利用自己的人脉，帮助艺人去谈一场正儿八经的恋爱。
这些苏软都明白。
林颜或许不是经纪人中最优秀的，但她却是最为艺人考虑的。
这几年来，她从来没逼迫过苏软。
“林姐，你让我想想。”
林颜有些烦躁，“早知道你这么不求上进，我就不花那么多心思在你身上了。”
苏软垂下眸子，“对不起，林姐，让你失望了。”
“我最烦你这个样子。”林颜叹气道，“总是无欲无求的，佛系，没有往上爬的野心，整天就知道看直播打游戏，再这样下去，我看你去做游戏主播算了。”
她冷哼一声，别过头不再说话。
苏软侧过头，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她确实没有那么想红。
人红是非多。
况且，为了红，付出的代价太大，一步走错，就很可能万劫不复。
*
生气归生气，到了第二天约定的时间，林颜还是拖拽着苏软提前抵达了饭店。
《臣服》选景大部分是在江城，这次饭局，大多是投资《臣服》的投资人，因着陆让亲自坐镇的关系，这部戏的金主爸爸多的两根手指都数不过来。
赞助价格奇高，还是不少人争前恐后挤破头脑要进来。
独家赞助的价格，更是创了业内新高。
江城市中心最大的饭店内，豪华包厢此刻坐满了人。
一顶能容纳下三十人的大桌，坐得满满当当，原本只是投资人之间吃个便饭的局，不知怎的被传开了，好几个主演都说要过来，人多的包厢都快要塞不下了。
苏软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面。
包厢内炊烟袅袅，像是要修仙飞升，烟味呛鼻得很，她找了最后一个位置不动声色地坐下。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苏大明星啊。”
熟悉的声音从旁边响起，苏软闻言望去，也呛道：“鹿小姐，好久不见。”
鹿艾烫了一头大波浪，火焰的红唇与上次见面时的清纯形象大相径庭，要不是苏软对她加深了印象，还真是认不出来了。
她今天穿了一身红色的开衩裙，性感又多情。
鹿艾的身旁，是一个看起来四十岁的男人，精神抖擞，西装笔挺。
苏软认得他，那个轻奢品牌的区负责人，林颜还带她打过交道的。
她眉心一跳，看着鹿艾和那男人之间的亲密互动，暗道不好。
鹿艾和身边男人耳语了一阵，没一会，男人的目光就落在了苏软身上，皱起了眉头。
想来不是什么好话。
苏软坐在最没存在感的角落里，几个投资人正聊的火热，互相敬酒，没人注意到她这边，她看了一眼坐在桌子最中间，被众星捧月的男人，一阵思索。
她是带了任务来的，拿下轻奢品牌代言，并且在总投资人面前混个脸熟。
“怎么，你那个经纪人林颜没跟过来？”
鹿艾和她旁边的人换了个位置，她的手里举着红酒杯，灯光照射下，格外动人。
苏软不想跟她兜圈子，“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本来我不想针对你的，可因为你，陆总把我的角色都给撤了。”
她的眼神狠戾，指甲抠进肉里也不自知：“失去裴津，抢了角色，这些我都能不在意，你千不该万不该，害我在陆总面前失了好感！”
苏软的眼神微冷，她适当和鹿艾拉开了距离：“那些话不是我逼着你说的，祸从口出，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知道你想要那个代言，不过很可惜呀，它是我的。”
“那也不一定吧。”
苏软歪过头，人畜无害的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意：“没敲定下来前，什么都不是绝对的。”
鹿艾咬了咬嘴唇，眸光一动。
随后，她的手往上一扬，小半杯红酒洋洋洒洒地从她的杯里倾泻而出，尽数倒在了苏软胸前的衣服上。
米白色的连衣长裙很快沾上了红色酒渍，胸口的一大片更是触目惊心。
“鹿艾，你——”
苏软猛地起身，动作之大引起了那边的注意。
“真是不好意思啊，苏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鹿艾一副受惊的表情，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掩藏不住。
她是故意的。
苏软捂住胸口，她的脸色沉了下来。
“怎么回事？！”
坐在那头的总投资人不满地大声道，“要闹出去闹，别影响我们吃饭。”
苏软的左手紧紧攥在一起，她盯着鹿艾那张挑衅的脸，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不过她很快就冷静下来。
她对着那边弯腰，“对不起，林总，我失陪一下。”
说完，她不顾那边的反应，用右手捂着胸口那一片，冷冷地盯了一眼鹿艾，离开了包厢。
“苏小姐，这就走了啊——”
“不再坐会吗？”
身后，传来鹿艾的挑衅叫嚣声。
苏软的脸上有些难堪，她穿过人来人往的走廊，直奔酒店的卫生间。
她压低了头，快速地走着。
快到的时候，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指示牌，冷不丁地撞进了一个男人的视线。
陆让站在卫生间的门口，出挑的长相惹得几个刚出来的女生频频回头，小声议论。
他的右手上搭着一件民国风的女性披肩，看得出来是在等人。
身后则站了一个穿着黑色正式西装的男人，像是他的助理。
苏软的目光和陆让在空中对视了两秒，他眼神下移，看到了她的窘境，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很快移开了视线，瞥向一边。
她正犹豫要不要上前打个招呼，看到陆让移开了目光，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小跑进了卫生间。
这种尴尬的时候，还是不要打招呼了吧。
只是那件女性披肩……
陆总竟然有对象了么？
她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