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飞劝了两次,见没效果,就懒得理会。
只能说钱谦益此人,争议实在太大。
而且热闹属于别人,不必过分在意。
阎飞趁机向翟式耜请求,带他去婚礼现场看个热闹。
为此说尽好话,翟式耜才勉强答应,却再三警告阎飞不要胡乱生事,冲撞了钱谦益的婚礼,不然的话饶不了他。
阎飞满口答应,至于能不能做到,就要看和钱谦益见面后的具体情况。
就这样,阎飞成为翟式耜的随从,前去绛云楼投刺。
绛云楼乃是钱谦益为了迎娶画舫精灵,而特地营造,雕梁画栋,极尽奢华之能事。
两人紧赶慢赶还是慢了一步,三太子敖云先将龙宫贺礼送达,又亲手将几颗夜明珠镶嵌在楼顶,在黑夜当中闪闪发光,灿若星辰。
而围观看热闹的人群,更是早就将绛云楼围得水泄不通,到处传唱着钱谦益的名声,说不出的艳羡。
翟式耜被挤在人群里面,不得寸进,心情却是澎湃到极点。
如果有朝一日,能够像恩师这般,将锦绣文章投入河中,天地为之共鸣。
河底画舫幻化为精灵帮忙磨墨,红袖添香,天下读书人都来恭贺,人生估计就圆满了吧?
阎飞不知道翟式耜的所思所想,张开臂膀,尽全力保护他,隐隐觉得人群的情绪过于亢奋,很可能发生踩踏事件,准备拉着翟举人后退。
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宏亮而优美的读书声已经充满双耳,读的是圣人文章。
教的是孝、悌、忠、恕、礼、知、勇、恭、宽、信、敏、惠等仁义道理。
“是恩师的声音!”
翟式耜十分自觉的跟着背诵,声音洪亮,朗朗上口。
旋即,读书声陆续在人群当中响起,很快汇聚,混同一声,激荡在围观民众耳中,想不听都不行。
玄妙无比。
原本过于亢奋的民众很快安静下来,跟着摇头晃脑,仿佛一个个都成了书虫,既壮观又诡异。
起码,在直播间观众们看来是如此,惊呼大型传销洗脑现场。
然而现场民众却不觉得古怪,等到简短干练的圣人文章念诵完毕,一个个都变得彬彬有礼,直呼不虚此行。
三三两两,互相拱手道别。
秩序井然。
阎飞身处其中,顿生毛骨悚然之感,未免被人发现异常,只能够有样学样。
“走吧。”
翟式耜没发现不对,带着阎飞前去绛云楼投刺。
因为翟式耜将所有钱都用来宣传废除两脚羊制度的必要性,生活相当拮据。
所以倾其所有置办的礼物,在外院管家看来,简直寒酸的厉害。
好在翟式耜是钱谦益的亲传弟子,外院管家虽然没给好脸色,但也不敢刁难,给安排了一间厢房。
阎飞跟着沾光,有个单独的小房间休息。
翟式耜早早洗漱睡下。
阎飞作为夜猫子,美好的生活才刚开始,正要和水友们吹牛打屁一番。
谁知道,正反双方还在大战,真是生命不止,战斗不止。
阎飞叹为观止,难道一点都不累吗?
仔细看了下,发现双方的观点都挺有道理,难道始终僵持不下。
正方说:“钱谦益身为东林魁首,文坛大宗师,天下人都在看着,在水太凉,头甚痒之后,风骨丧尽,做了极其坏的榜样,必须明正典刑,处于极刑。”
反方则说:“钱谦益只当了几个月的清官,就因为目睹鞑子的残暴,而愤然辞官,此后还暗中资助反清势力,生前就取得诸多老友的原谅。”
正方反驳:“钱谦益之所以辞官,不过是因为多尔衮等人,知道他的诸多光荣事迹,从心底看不起他,只给他一个虚职,要是位高权重的话,你看他会不会辞官。”
反方怒道:“拿从来没发生过的事情来辩论,根本不值一驳,伟人都说惩前毖后,治病救人,不能把人一杆子打死。”
……
阎飞见双方在这么战斗下去,很快就要进入人身攻击模式,急忙按下暂停键。
哎,原来还想好好休息下,明天再找机会审问钱谦益。
现在看来,今晚只能够加个班。
“都不要吵了,我现在伪装成反抗组织红巾军的一个小头目,前去拜访钱谦益,请他暗中支援,然后再开个投票。”
“选项一,小惩大诫!”
“选项二,明正典刑!”
双方都说好,而且都觉得自己赢定了。
正方的论据:钱谦益就是个软弱文人,哪怕再来一世,也无法改变其灵魂底色。
更别说钱谦益现在高官得做,又即将迎娶画舫精灵,天下仰慕,正处于高光时刻,怎么可能敢支援朝不保夕的红巾军。
再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
反方的论据:在钱谦益的晚年,早已经大彻大悟,为各大反清势力居中奔走,弥留之际更是说后悔没有死在“乙酉日”(投降日),觉得自己白活了这十来年。
钱谦益早就大彻大悟,痛改前非,即使现在面临的敌人,比前世更为恐怖强大,相信钱老一样不会畏惧艰险。
不像某些键盘侠只会嘴炮!
……
阎飞没有参与战斗,要知道钱谦益可是文坛大宗师,一个读书人要想达到他的位置。
必须先考中童生,秀才,举人,进士,入翰林院深造,晋升为大学士,最后才有资格开坛讲学,成为背负天下文脉的大宗师,万千读书人的典范。
在此基础上,还想更进一步的话,就是诸子百家。
圣人位格!
可以说,阎飞刚出新手村,就碰到了满级大BOSS,不敢不慎重。
咬破指尖,使用自己的血,郑重其事的画了张隐身符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