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的阴魂已经开始在窃窃私语，指责列车长咄咄逼人。
“安静！我现在怀疑她是生人，需要带去问话。”列车长的声音严肃又低沉。
所有阴魂安静下来，视线却集中在林泽他们位置。
“赵小姐，和我走一趟吧。”列车长这次没有废话，直接将林泽一把拉开。
林泽差点摔倒，踉跄了几下才扶着旁边的座位站稳。
赵舒婷因为手拉着林泽，也被拉扯得半倒在位置上，书包都掉在了地上。
林泽心里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转身看到列车长抓起赵舒婷的手腕要将她拉起带走。
“你干嘛，你干嘛，我不是啊，真的不是。”赵舒婷拼命拉扯着列车长，试图不被拉走，她声音里的惊慌再也掩盖不住。
感性上来说，能遇到一个生人林泽挺高兴，有可能的话可以帮帮人家；
但理性上来说他觉得自己还是低调些，别把自己搭进去了。
可一想到赵舒婷刚才还在帮自己，现在就遇到这样的事情，他心头有些不忍，不由得伸手拉住了列车长。
“列车长，你这样不合适吧！”林泽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高了好些分贝。“你就是这么强制执法的？”
列车长转过身，放开赵舒婷的手腕，一把甩开林泽的手，逼近到林泽身前。
“林先生，不想惹麻烦你就最好安静些，你的事情我都没有深究了，不代表我对你没有怀疑。”
列车长一边说一边凑到林泽耳边，声音很轻，但林泽还是听清楚了：
“我一开始就知道你是生人，看在旧人的情面上，你最好给我安分些，不然谁也救不了你。”
林泽心脏瞬间漏了一拍，后背发寒。
竟然一开始就知道我是生人！
这旧人又是谁？
而且对方前半句大张旗鼓的话，怕是故意说的，让阴魂再次怀疑他。
林泽眼睛死死盯着对方，寸步不让。
列车长半笑着拍了拍林泽的肩膀，再次抓向赵舒婷的手腕。
赵舒婷后退了几步想要躲开，但还是一把被抓住。
“走！赵小姐，死亡没那么可怕，放心。”
赵舒婷瞳孔猛然收缩，因为惊恐眼睛里泪水都快落了下来。
“我不是，我真的不是，不要，我求你了。”赵舒婷急得不断跺着脚，但无论怎么挣扎都没有办法。
她扭头看向林泽。
“救我，救命啊！”她的声音哽咽起来，声嘶力竭。
林泽伸了伸手想要去抓，一想到纠缠下去自己也可能会死，他却又停顿下来。
看着赵舒婷不断挣扎哭喊的样子，他心里憋闷得慌。
等到他们消失在视线里，车厢里的声音响了起来。
“妈的，没想到她才是啊！”
“唉！10万就这么没了！”
后面坐在红棉袄大妈旁边的大汉远远看了林泽一眼，眼神闪烁着。
林泽低头沉默着，过了好一会他才摸了摸位置坐了下来。
但脑海里都是刚才的画面，如果他没有让赵舒婷作证，也许对方就不会被发现。
林泽心乱如麻，他试图寻找办法救对方，但根本思考不出任何东西。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不敢相信因为自己害了人家小姑娘。
是我害了她，她还为我作证。
不，我只是想活着，我得找我弟弟，我有什么错！
林泽的脸色阴晴不定呼吸急促，内心在生存和愧疚中不断挣扎，脑海不断闪现赵舒婷离去时看着他满是惊恐和绝望的眼神。
他双手抱着头，心里不断喊着对不起，我必须救我弟弟。
但他坐立难安，一会坐下，一会站起，一会焦躁的来回踱步，双手不断相互揉捏，发泄着焦躁。
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林泽内心的愤怒已经快压抑不住，他猛地冲向洗手间，一冲进去，就打开水龙头，伴随着“哐当！”的摔门声。
他猛地把水往脸上扑，不断往脸上抹，冰冷的水让他稍微冷静了些。
他停止扑水的动作，大口喘息了好久，才慢慢抬起头看向镜里的自己，愣愣发呆。
过了许久，他突然苦笑了起来，恍惚间就好像看到了林磊正在向他笑。
“阿磊，你说我该怎么办？”
林泽双手掌撑在洗手台上，眼神恍惚，似乎曾经的对话穿越时空再次在脑海里回响。
那是林磊消失前那一晚上在病房里问他的一句话：
“哥，如果面临选择，不知道怎么选，该怎么办？”
“人这一生，会不断面临选择，很多时候，我们只能考虑利弊，因为没有那么多如果；但人这一辈子就一次，有时候不后悔就好。”
林泽心头一震笑了起来。“是啊！反正都被发现了，就再任性一次吧。”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伸手和镜子对了对拳头。
“谢谢！”
林泽从墙上的纸巾盒里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脸丢进垃圾袋。
他闭上眼睛，又猛地睁开，眼睛变得前所未有的锐利和坚定。
转身走出洗手间，他往赵舒婷被带走方向跑去。
与此同时，一间宽敞的会议室里，一道身穿白色风衣的女子坐在原木色长方形桌前。
桌子中央有一颗摄像头的圆珠镶嵌着，此刻正投影出蓝色的光幕，旁边是一盆彼岸花。
上面显示着两个画面，一个是林泽走出洗手间的画面，一个是列车长坐着位置上审问赵舒婷的画面。
女子用手指缠绕着自己的长卷发，身侧站一位一身蓝色西装的乘务员。
“女神，你确定要这样做吗？”女子说，“毕竟那些是死囚。”
“只是些犯了死刑的恶鬼，只要我们没有违规就行了，我得看看这个林泽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那是真的太能演戏了，如果是假的恐怕两个人关系也不一般。”
女神翘起二郎腿。“对了，我们也过去吧，这场大戏可不多见。”
话音刚落，两人慢慢变得虚幻随后消失无踪。
此时的赵婉婷正在坐在一个昏暗的房间里，她都不明白列车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房间，也许这就是阴魂世界的离奇吧。
她坐在位置上，黑色座椅前方也被横杆锁住。
她没办法完全起身，只能不安地用手指不断刮着指甲。
“赵舒婷，列车启动是21:00，你是正常在20:50-21:00之间过得安检吗？”
赵舒婷犹豫了下。“是的。”
她经过刚才的惊恐，现在有些认清了现实，惊慌改变不了什么。
她最需要做的就是保持冷静，只要没有证据，她还有希望。
“那你是怎么过安检的？”
列车长死死盯着他，看着她的表情。
赵舒婷迎着列车长目光，抿了抿嘴，又低下头。
“那是不是有什么人帮你瞒过了安检？”
列车长一边询问，黑色桌子旁边的电脑键盘上凭空自动跳着键，电脑屏幕上不断记录着文字口供。
赵舒婷左手捏着自己的右手，依旧没有吭声儿。
“那你身上为什么生人气息这么隐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