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大人，您现在……是一只……上古大妖……”脑海中是谁的声音响起。
月溶溶的脑子从眼前混乱的景象中挣脱出来，她闭上眼睛，神识破茧而出……
乾坤一静，她似乎独立于天地间！
再睁开眼，仿佛尘世万物都不再是阻隔，她的眼睛轻易穿透了面前的宫墙，定格在那些卑微扭曲的蝼蚁身上……
他们尽情释放着浑身的戾气，仿佛将他们身为小人物受到过的屈辱和不公施加在一个更加弱小的个体上，就能让他们扬眉吐气万古流芳。
所以他们对自己在施虐时会呈现怎样丑陋恐怖的嘴脸，全然不在意。
比谁更丑陋，比谁更恐怖，是吗？
天光逐渐暗淡……
殷红的血迹从砖缝中渗出，缓缓流淌……
一张苍白狰狞的巨大鬼脸逐渐在斑驳的宫墙上显现……
鬼眼猛地张开！
眼眶里面是空洞洞黑漆漆的一片！
粘稠的血泪从眼眶里流出……
“如是等辈，当堕无间地狱，千万亿劫，以此连绵，求出无期……”
众人早被眼前惊变吓得魂不附体，听见恶鬼开口，声音犹如从地狱中传来，一个个更是拔腿就跑，有那双腿瘫软跑不动的，也努力地爬远了，留下一地腥臊黄白……
寒风将沉寂的落雪卷上昏黄的高空，眼前迷蒙混沌一片，待雪片重新落地，一切都被掩埋。
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月溶溶回神，她看着自己的手，手上不知何时伸出了长甲，尖锐又锋利，吹毛断发。
原来妖精是这个样子的。
Chinchillas提醒道：“快去看看百里泓吧！”
月溶溶低头，眼前狗洞中已经没了人，顺着一条血污的印子，她看到了不远处，趴在雪地里的小家伙儿。
小家伙儿奄奄一息，下半身几乎已经没了人形，却依旧执着地在刨土。
月溶溶走过去，沉默地蹲在他身边，看见他刨出一个小坑，颤抖地从怀里掏出一颗被压扁了的花球，然后小心翼翼地埋进了土里。
“他在种的是曼珠沙华。”Chinchillas在神识中告诉月溶溶。
月溶溶收回了她的尖牙和利爪，这一刻的她，冷静得有些可怕。
“你为什么一定要种这种花呢？”月溶溶挽起袖子帮小家伙儿培土。
百里泓不理她，继续摆弄他的花。
这两个人都仿佛对那血肉模糊的腿脚视若无睹。
“它已经死了。”月溶溶又掬起一捧土。
百里泓依旧非常努力地帮花球把破碎的身躯拼合在一起，试图营造出一种它还生机勃勃的假象。
“如果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种花，我就保证帮你把它种活。”
百里泓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扬起苍白的小脸儿：“那你可以让它开花吗？”
“当然。只要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一定要种它。”连命都可以不顾。
百里泓低下头，他看着花球新鲜而残破的尸体轻轻说：“奶嬷嬷说，母亲去了一个很美的地方，那里遍地都开满了曼珠沙华。如果我能让它们在这里开花，我的母亲就会回来。”
重新看像月溶溶，他的声音带着孩子特有的童稚与纯真，又带着诡异的平静与坚定。
他说：“那样，我就再也不是个没人要的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