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桌上，大老爷们都恭喜着殷氏父子喜提爵位，那世袭罔替更是在我朝已经七十多年没再出现过！
不过众人的眼神深处，却藏着说不出的玩味……
这个世袭罔替给的高明！
如果不是殷府大小姐圣得龙眷已成贵妃，甚至有很多人觉得这是皇上不正经，在这骂老丈人与仗公呢！
殷士伟老爷子县子爵位毫无疑问，百年之后就是长子殷常青的，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而殷子荣的县子爵位，更没有然后了……
嫡女与庶子都继承不了爵位，这是法规！
要是现在能生个儿子出来，那爵位算是就能保住了。但是让谁生？
老太爷七十多岁，近三十年没有传出子嗣，妇人更是过世多年再无续弦。
长子更不用说了，要能生早生了，哪怕没有爵位问题！
二姥爷吗？希望也不大！
有人说他两个女儿太霸道，镇住了他男嗣的承传。
这句话真假不论。大夫人给他生了两个女儿撒手人寰后，后纳的两位妇人更是没有给他生出一儿半女。要是能生也早都生了！
上京来人只住了一日，而殷府的流水席却大办了三天。
这三天，别说下人奴仆，就连各房老爷少爷也都是筋疲力尽。
王不易这三天，白天根本就看不到二小姐，一直跟着几个丫鬟帮忙收拾客人们的寝居。
晚上才算能见上一面，而且是帮二小姐按摩。
二小姐这几天算是累坏了，主持府里上上下下的诸多事务。老爷子也是有意的锻炼她。
以前一直给小姐按摩的春意，现在被小姐嫌弃手力小，转而让殷四礼给她按摩。
殷四礼以前也给六少爷按摩过，因为不符合六少爷心意，没少被揍。
挨打一多，技术也就上来了。
二小姐应该是很满意四礼小朋友的指法与力度，几次甚至打出了鼾声。
三日一过，殷府算是恢复了平静。送册仪式与圣旨册封的事依然还在下人间不断传着，而且越传画面感越清晰。
殷府的主子们对下人之间的嚼舌并不制止，大有喜欢看见他们传颂着殷氏的光荣。
春和园别院，殷四礼正卖力的给二小姐揉着肩。丫鬟春意给小姐拿着账本，小姐点下头，她就翻一页。
二小姐每天早上都跟一女道士修行练武，这半个月府内事务繁杂也没顾得上，就把练武耽搁了。
该忙的都忙完了，牛鬼蛇神也都送走了。想好好练习，补偿一下之前拉下的进度。
谁成想，努力过了头，把胳膊累伤了。
“家族一大真是的，哎……”
殷珞言自言自语还不住的摇头。
“小姐，要是累了就好好休息会儿吧。我给你揉揉肩，一会您睡一觉，这些烦心事明天再说吧。”
殷四礼在殷珞言身旁小声的说道。
“明天还有明天事呢，等你有家了就知道其中的维持不易！”
“小姐，奴才真是太心疼您，也是奴才没用，没本事为您分担。”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在主子旁边伺候，甜言蜜语张嘴就来这是基本功。
“之前还觉得你木讷。凭你这小嘴，怎么就在三房混的这么惨呢？”
旁边的春意笑的是面带桃花，止不住的颤动。
殷珞言这话问的让殷四礼不知道该怎么答了。
当着主子的面说前任主子殷天逸的坏话他是万万不敢，这也是大忌。
你能当着现在的主子面说前任主子不好，那么你离开了这个主子以后也会说她的坏话。
从小就吃尽社会毒打的殷四礼深知此道。
殷珞言本就是随口一说，见他没下文了也不在意，接着把他当成玩偶，笑问道：“你多大了？”
“应该十六了。”
应该……也对！被捡回来时还是个一问三不知的幼儿。现在也因长期营养不良，比同龄人看上去更弱小些。
当年看身高体重应该在六七岁之间，如今过去了满九年，十六应该是个虚岁。这世上恐怕也没人能知道他具体几岁，生日几何。
“也不小了，好多人佃户的男孩都讨老婆了。你想不想？”
“啊？恩……想。”
这个问题四礼从来没想过，他也不敢想。被小姐一问，没怎么出过殷府大门的他有些害羞。
他的害羞模样惹得小姐丫鬟二人哈哈大笑。
笑后，二小姐又问道：“为什么想啊，你知道什么是讨老婆吗？”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想。以前听家里奴仆家丁议论过，说这家婆娘不错，那家婆娘好之类的话。听他们话里的意思，有个婆娘应是个极好的事情。”
“为什么好？”
二小姐玩味道。
“恩……四礼也不知道，觉得应该是好事吧。”
“那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好？”
这话给殷四礼问的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吭吭唧唧半天，最后扭捏的回道：“恩……想是想，但是讨婆娘得花银子，我就有二钱，不够吧？”
“呀，哪来的二钱？”
二小姐一问这话，殷四礼就知道自己说吐露了嘴，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嘴巴。
于是便把殷常在管事如何跋扈，自己为了完成任务怎么吓唬殷管事的事叙述了一遍。
殷四礼没提自己是为了活命，只强调是为了完成小姐的安排。中间也没添油加醋，就是有一说一。跟个聪明主子，自己就应该笨点木讷点。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觉得，只是直觉罢了。
听殷四礼的叙述，二小姐也没生气他的假传圣旨。事情办明白就好，过程在她这不重要！
“还知道狐假虎威。这样，赏你体验一晚有婆娘的好处。春意，今晚你去给四礼当晚婆娘。”
听见小姐的吩咐，春意抖如筛糠立马跪了下去。
刚想哀求小姐收回成命，当看见小姐半眯着眼睛瞅向自己时，哀求的话到了嘴边变成了：“是，小姐。”
“那你回去先洗漱干净吧。”
“是，小姐。”
殷四礼望见转身离开的春意，感觉她好像被掏空了灵魂，虽不理解，但也没敢多问。
他多少了解二小姐的脾气秉性，她做完了决定，不允许有异议。
给二小姐按完摩后，四礼也被二小姐笑呵呵的撵了出来，并嘱咐他也洗个澡。
回到自己的小屋时，春意还没来，四礼内心真的很急切知道有婆娘的好，是个什么样的好。
殷四礼从戌时一直等到亥时。亥时三刻，春意姑娘才姗姗来迟。
四礼发现春意姑娘红红的眼泡应该是哭过，而且哭了很长时间。
他突然有些内疚，又有些不知所措。
“春意姑娘，没事别为难，您就回去吧。明天小姐要是问我是否知道了有婆娘的好处，我就跟她说，我知道了。”
“有婆娘是种什么样的好？”
“恩…是，是，是……”
春意姑娘黯然一笑，冲他说道：“去，把灯掐了吧。”
翌日，春意姑娘穿衣的动作吵醒了殷四礼。
看见春意正在穿衣服，他有些不舍，一把抓住正在穿衣服的手。
“春意姑娘，你……”
没等他说完话，春意用手轻放在了他的唇边。
“你别说话，听我说。
小姐说一夜，就是一夜。莫要以后纠缠。
春意不是嫌弃四礼，如果想在府里活命，小姐的话就是圣旨。
小姐赏赐虽是玩笑，但你我千万不可过界，万一惹小姐厌了，咱俩就都活不长了。切记！”
看着春意姑娘的离开，殷四礼突然觉得自己内心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掏走。
虽然那件东西本就不属于自己，或者说自己从来就没发现自己拥有过。
这就是权利吗？一句话定人生死，定人喜哀，定人好坏，定人未来……
男人的开窍，往往就在一个晚上，或某一瞬之间。